第50章 那盏由各种宝石雕刻而成的兔子灯在地上骨碌滚了一圈后,磕到桌子脚,折了一只耳朵,两瓣石榴红的瞳仁上也裂开了细细密密的蛛纹,给人种无故被摧折的破败感。 楚明姣绕了一圈,急急忙忙地把兔子灯提起来,仔细检查过,没看出别的破裂迹象后转身看向罪魁祸首。 因为方才一通乱七八糟的折腾,她唇瓣上洇着格外鲜润的色泽,桃花眼里充斥着懵懵的后知后觉,袖摆软软地向上翻卷起来,露出道被束缚的红痕——她皮肤白,力气稍大一些,就容易滋生出这种叫人遐想的印记。 她也不吭声,就只是看着他。 大有种让他主动认错的架势。 虽然如此,控诉的话却都写在脸上。 ——你为什么亲我。 ——我的兔子坏了,进来的时候还是簇新的。 四下俱静,江承函与她对视。 这样一出闹下来,她唇上齿痕有了,手腕上印子也有了,裙摆还被压出几根褶皱,他却连根头发丝都没乱,往那一站,眼睫垂敛时,又清,又静,旁人根本没法想象他还有方才那般沾惹红尘的时候。 “别生气。”他食指轻抵在桌面上,半晌,低声道:“赔你个新的。” “这个也是新的,崭新的,我才拿到手里没半个时辰。” 楚明姣将碎裂的半只耳朵捡起来,又从灵戒中找出粘合的东西,粘在断口,用灵力尝试了好几次,发现最多只能粘个马马虎虎,经不起细看,她索性放弃,开始盯着兔子两只血红的裂纹眼睛想补救方法。 “宋谓送的。”江承函静静看着,眼神渐渐沉下去,半晌,倏地出声,像压制许久的情绪原本已经冰封着沉下去了,如今又骤遇烈火,悄悄迸出来一道口子:“就如此重要吗?” 楚明姣颇为诧异地看着江承函。 下一刻,她算是完全懂了。 这灯为什么会碎。 这若换成是从前的江承函,她能理解,他那会在听到大祭司的姻缘卦象后,表面不甚在意,却最会这样风轻云淡将苏韫玉有关的东西和事情搞砸。 一次两次之后,楚明姣也学乖了,再也不在他面前提半个和苏韫玉有关的字眼,好的坏的都不提,保自己平安。 然而这样的语气,放在今时今日的神主身上,当真是久违了。 “不是宋谓。” 楚明姣沉默半晌,将兔子灯随手挂在桌角上,走到他跟前。 她身段高挑,玲珑有致,蹬着小皮靴,却仍比他低了一头,正儿L八经抬着下巴与他讲话时,能看到他长长的睫毛。 “宋谓是谁,你不知道吗?”她不是个喜欢藏着掖着凡事靠猜说话的人,先前不拆穿他,先是怕地煞听了对他出手,后是楚南浔招魂在即,她怕他拉不下脸,临时变卦,现在是无所顾忌了。 “我究竟该唤你什么?” 她笑了笑:“神主殿下,还是帝师 大人?” ☻想看画七的《山海谣》吗?请记住[格格?党文学]的域名☻ 甭管她是怎么知道的,但既然她已经问出这话了,就代表是有了自己的想法。 良久,他声音沉下去:“谁告诉你的?宋玢?” “你说呢?” “虽然常常听说,但我还是第一次真正遇见做好事不留名的人,你到底是怎么想的?” 楚明姣含着笑揶揄人时,与认真询问时的情态一模一样,眼眸弯着,清脆的话语一字一字往外蹦:“为了蒙蔽我们,换了张全然不同的脸也就罢了,连身份都特意挑了个凡人,真不怕出岔子啊?” 江承函完全没有设想过这种局面。 一点都没有。 柏舟的身份从朝堂,到见识,再到人际交友,可谓是天衣无缝,没有任何能让人怀疑的地方,运筹帷幄如他,一时也觉得难以理解。 他抿直了唇。 楚明姣也不是为了笑他,说完这些后,她顿了顿,敛了笑,格外正经地道:“先前和柏舟说过的,现在也该和你说一声。谢谢。” 神主最守规矩,娶她与帮楚南浔招魂,大概是他做过最没有规矩,最罔顾秩序的两件事。 “什么时候发觉的?” 这些事,江承函一点都不想让她知道。凡是涉及深潭,危险程度总是成倍增长。 他问,她也答得实诚:“见面没多久。” “劳烦神主殿下告诉帝师大人,他露出的破绽,也太多了些。” 她掰着手指一桩桩告诉他:“若有下次,你让他记得,什么样的身份,就做什么样的事。如果只是拿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