衣袖,这才开口道,“可以倒是可以,但你可得当心了,别将它给戴歪了。”
李清月连忙应道:“那是当然!”
她又不是来添乱的,只是想做一个更有参与感的见证者罢了!
于是当皇后册封大典到来的那一刻,在皇后殿中便出现了个堪称古怪的场面。
早已袆衣礼服在身的皇后坐在妆台之前,身边摆着一架宽凳,在凳上站着个三尺还不到些的孩童,正以一副小大人一般的模样打量着面前的母亲。
在她的手中便托举着那花钗十二树后冠。
因冠上花钗颤动,让人很难不担心,她会将这沉重的头冠给砸到地上去。
可端坐在她面前的皇后尚且神态从容,稳坐泰山,含笑看着女儿在此刻比
() 划的动作,其余人等除了小心在旁接应,防止那凤冠落地,大约也没什么可做的。
好在,前几l日小公主便连着捧过相同重量的物事,让人相信她不会干出突然松手之事,多少让人觉得安心一些。
何况,当她将这座花冠朝着面前梳理得宜的云鬓上摆去的时候,这位仪态雍容的皇后又忽然伸手扶住了女儿的臂膀,为的便是让这座花冠愈发安稳地卡在了发髻之上。
这实在是一幕有些奇异的景象。
可不知为何,亲眼见到这一幕的宫女竟不由屏气凝神,只觉这其中并不仅仅是亲子互动而已。
但突然之间的孩童出声又打破了此刻的静默,“好啦!没有戴歪。”
李清月满意地松开了手,当即就有宫女来将这发冠进一步固定妥当。
她还站在凳子上没下去,便正能对上武媚娘朝着她看来的目光。
或许是因礼服在身,她现如今是以皇后身份统御六宫,她也并不需要再谨小慎微做事,在这抬眸间流转的眸光中正有一番灼然光华。
那绝不是花钗金影映照,也不是因今日晨起打扮,到此刻正有朝阳入内,而是她骨子里便升腾起来的赤焰,行将以一种愈发坦然的姿态呈现在世人面前。
就先自这场皇后册封大典开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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农历八月中的长安,已有秋风渐近。
天高气清,正当册封的好时候。
皇后册封,依照礼节应当由天子临轩册命,便是由天子亲自离开宝座,来到殿台之前,行册封礼,作为仅有皇后、太子以及少数重臣能得到的尊荣。
但册封典礼却是自肃章门开始,正值内宫与外朝分界之地。
早在册封典礼举办的前两日,有司便已在此地设好了太尉、司徒的座次。此外,又设了内外命妇的座位。
——后者还是因李治下诏而头一次出现的待遇。②
但虽说规章有变,其余诸事倒也进展顺利。
便如陈设于肃章门的仪仗队,以及司乐礼器之物,早已尽数就位。
李清月坐在属于自己的位置上,周围是同样与会的皇子公主以及宗室,忽听身边有人小声问道:“你不觉得热吗?”
她一转头便对上了李素筠的脸。
像是唯恐被人发现在这等时候开小差,她将自己的声音又压低了几l分,总算在鼓乐声中没引起旁人的注意。
热确实是挺热的,头上还顶着个太阳,却人人都得穿着厚重的礼服。
可这等场合也着实不多见,热便热一些吧。
她朝着李素筠比划了个噤声的手势,便见对方立刻乖觉地正襟危坐。
倒是另一头的李下玉朝着这边看了一眼,有些不明白妹妹为何如此听安定的话。
若是她未曾记错的话,阿娘应当只是让素筠听从“出主意之人”的话,以李下玉在送别母亲之时所见,那指代的应当便是今日接受册封的武皇后,但怎么连武皇后的女
儿都算上了?
不过此刻确实不是适合多话的时候(),妹妹能安分下来总归是没错的。
只因随着各方人员到位(),已有内侍高呼:“请中严——”③
那正是禁中戒备的信号,标志着这出册封典礼正式开启。
自礼乐鸣奏的方向,太尉、司徒乘辂而来,又在永安门外降辂,于谒者持节前导之中行来。
随后,礼乐转入正和之音,李清月立马转移了目光,看着袆衣花冠在身的皇后自另一侧抵达此地,站定在乐音停止的那一刻。
两相对望,长孙无忌的目光别提有多复杂了。
但无论他有多不想承认自己此前的种种决断失败,也并不想看到武媚娘坐到皇后的宝座上,他此时的身份都只是执行册封礼的“太尉”,而不是能影响到君王决策的重臣。
与他同来的司徒,乃是李唐宗室要员徐王李元礼,也有着监督他此行莫要胡来的作用,甚至又以眼神示意了他一番。
长孙无忌深吸了一口气,将心中翻涌的情绪尽数压制了下去,起码在明面上已再看不出端倪。
众人便只能见着这两位高位官员北面而跪,齐声而呼,“太尉长孙无忌,司徒李元礼,奉制授皇后备物典册。”
皇后册印与玺绶先后传递于司徒、太尉、内谒者之手,随后呈递于案前,由皇后身侧的尚宫取册,尚服取玺绶,立于皇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