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姑姑,话是这么说,可是往常那些孝敬的加起来不过是一吊半……”
管账姑姑的脸上挂着笑:“像我这样的管账姑姑都觉得你们难以调教,那更上头的那些贵人们要费得心是我的百倍,不孝敬一些怎么说的过去?”
这其实是宫里的老规矩了,她们这些低等的宫女们每个月拿到的钱和原来说好的没有一次能够对上,但是这些宫女也早就习惯了里头的套数,毕竟皇宫里头到处都是贵人,她们只不过是最低贱的人物,命比蝼蚁还不如。
要是得罪了人,不知道什么时候就会悄无声息的消失掉,她们也自然选择了息事宁人,不去找麻烦。
但是再息事宁人,也有忍耐不住的时候,这些绣娘不仅仅自己要生活,家里的人也要生活,这月钱越来越少,家里的用度抵不住是要出人命的。
人为财死,鸟为食亡,这一群绣娘这次是完全躁动了起来。
管账的姑姑将她们打发走,绣娘们在路上愤愤不平的说起了话:“一个月只有一吊的钱,前几天连夜裁衣裳,我的眼睛都快要熬瞎了,再这样下去,我家里头那么多人要怎么活?说什么要孝敬上头的人,其实还不是管账姑姑自己吞了下去!那些贵人当真会贪我们这一点钱?”
“这你就不懂了,人哪有嫌自己钱多的?一个人一吊钱你觉得少,可是若是百个人千个人呢,这宫里头的宫女那么多,每个月扣一个宫女两吊钱,整个宫里的算起来那可是一笔大数目,不知道能买多少米换多少油!”
“我还是不相信,这账最上头是归皇后娘娘管的,难道皇后娘娘眼界这般窄小,会盯着我们这一点钱?”
一个年纪小一些的绣娘忍不住跺了跺脚:“不行,这件事情我一定要去告诉皇后娘娘,让她知道管账姑姑私下扣了我们多少银钱!”
“你怕不是疯了,胳膊肘哪有往外拐的道理?皇后娘娘就算知道了也不会惩罚管账姑姑,到时候管账姑姑知道我们这群人去告了她的状,往后不知道要给多少小鞋穿,到那时候别说一吊钱了,就算半吊都不会有!你要是想发疯,可别拉上我们这群人。”
她们还在路上争论,一个小太监从路的尽头跑了过来,气喘吁吁地喊道:“快回绸缎局!”
绣娘们相互对视一眼:“这是怎么了?”
小太监脸上的惊慌之色遮都遮不住,他道:“你们惹了大事了!送给妍贵妃娘娘的衣裙里头藏了针线,妍贵妃娘娘如今来绸缎局问罪了!”
这下子大家什么都顾不得了,什么一吊钱半吊钱全都被忘到了九霄云外,几个绣娘的腿都软了。
她们紧赶慢赶到了绸缎局,只见平日里头嚣张跋扈的文公公老实巴交地跪在地上,额头上还出了冷汗。
萧晚晚朝她们这边看了一眼,绣娘们忙跪下,萧晚晚问:“那衣裳是谁做的?”
她的语调温柔,但是说出来的话语落在绣娘们的耳朵里简直成了催命符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