深夜。司空摘星已经离去,几人各回各屋。
无情一想到白天重溟所说的话,心中便思绪翻涌。
他当然不可能忽视重溟话语中潜藏的意思,在重溟眼中,他与金九龄都是呆瓜,那他们究竟可能傻在何处?
在假定金九龄是绣花大盗的情况下,答案便十分明了。
隔壁的金九龄同样在沉思,无情大约已经在怀疑他了,可他当初也没有料到司空摘星会失手……以至于如今进退维谷。
万物楼楼主本该难得一见,偏偏这次被无情见着了。
金九龄心中暗恨。
第二天。窗外鸟鸣声将无情唤醒,洗漱过后,无情出了门。
金九龄也在之后出现在他眼前。这位保养得当、生活奢靡的捕头显得比实际年纪还要年轻。
有关金九龄的来历,众说纷纭,但最为人认可的是他姓“金”。万福金寿园是有名的世家,金老太太生了好几个有能力的儿子,多子多孙,孙又生子,各个能力出众,是以万福金寿园家财万贯。
无情调查过金九龄,万福金寿园从未承认过金九龄是家族中的子孙,而是任由传言满天飞。在无情看来,那更像是没有害处便不予理会罢了。
毕竟金九龄在江湖上确实很有名气,在数年之前,他是人人认可的“天下第一名捕”,众人认为这样的人出自万福金寿园反而是件好事。
无情无法忽视自己有关绣花大盗就是金九龄的猜想,甚至隐隐觉得那就是正确答案。
金九龄对无情微笑,无情告诉他,自己打算再去拜访一趟重溟。
也许是错觉,金九龄的笑容似乎僵了一下。
“那等无礼之徒……若是搭理他,他恐怕会更加来劲。”金九龄说的话合情合理,他看起来对重溟的冒犯相当在意。
无情注意着他的一举一动,依旧淡定:“邀月宫主给的期限太紧,他知道绣花大盗是谁,那便问出来。”
说到这里,无情停顿了一下,望向金九龄,微微地笑了笑:“金捕头对绣花大盗的身份可有猜想?依重溟所言,我竟觉得他像是你我都认识之人。否则他怎会说咱们是呆瓜。”
这就是隐晦的逼问,非要逼金九龄说出个一二三。无情凝视着金九龄。
金九龄做出沉思的模样,说自己也想了一整夜,和无情想法相似,却也没有头绪。
“因他一己之言便怀疑认识的人,我心中难免有些过意不去。”
无情淡淡道:“所以我怀疑的只是可疑之人。”
若是真心信任之人,又怎会怀疑他呢?
金九龄听出他意有所指。
两个极限试探的捕头相伴再次拜访重溟,没见到重溟,却见到了司空摘星与陆小凤。
陆小凤撑着门笑着向两位捕头打招呼:“金捕头,无情捕头,你们今天也来啦。”
他简直像本就住在这里似的,极为自然、亲切地同两人打招呼。
金九龄:“……”
无情:“……重楼主在哪里?”
司空摘星从后面冒出来,一脸古怪:“那人说不想见你们,大早上的就走了。”
无情微微扬眉。重溟早就料到他们会再次登门吗?
陆小凤在一旁道:“没想到他真的无所不知。”
“只是因为知道你们不会放弃而已。”
司空摘星不喜欢有人称赞重溟,尽管重溟确实很厉害。
“他说了要我跟在他身边,这地方又是他的地盘,肯定会再回来的。”
金九龄和无情表情诡异地看他,司空摘星这番话实在太像万物楼门下的人所说的话了。
司空摘星不乐意道:“别用这种眼神看我。”
“他离开之前有说其他的话吗?”
无情有些困惑,他总觉得重溟若是真的不想见他们,昨天就不该与他们相见的。
其他的话?司空摘星做出一副沉思的样子,重溟还说他“手下就该有手下的样子”,这种话当然不可能转述出来。
但重溟也确实留下了其他的话,是对面前两位捕头来说至关重要的话语。
“他还说,绣花大盗的消息已有人花重金买了去,有关对方犯下的案子、藏起的财宝、真实身份,他都全部卖给别人了。”
金九龄心肝一抖,心中大呼不可能,却依旧忍不住问道:“他……他什么时候卖出去的?”
“……”司空摘星沉默了一下,“昨天晚上。”
无情也问:“他卖给谁了?”
司空摘星摇头道:“他说你们迟早会知道。”
陆小凤在一旁瞅他们,尽管谈论着十分严肃的事情,但陆小凤还是忍不住想:猴精这副模样就是个十分合格的手下啊。
两位捕头沉思。
金九龄心头狂跳,他不想信,却又不敢不信,毕竟敢如此坦荡说出这种话的人要么是傻子,要么是真的有底气。
而以他对万物楼事迹的了解……那一切都如重溟所说,重溟已将他就是绣花大盗的事情卖给了别人。
无情忽然道:“金捕头,你脸色有点白,是昨夜不曾休息好吗?”
金九龄猛地抬眼,心知无情是彻彻底底怀疑上他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