逃跑,会死。
撒谎，会死。
虚对待他们，如同对待在地上匍匐的蚂蚁一样，以绝对的压倒性的强大,俯视着他们每一个人。正因如此,他饶有兴趣的笑容反而令人毛骨悚然。
他为什么要问她遇到了谁？
他知道了多少？
乙姬的双手止不住的颤抖，生物的本能比大脑更先一步意识到无法反抗的死亡威胁,但她还是拼尽自己所有的勇气开口。
“我没有遇见谁,只是累了。”
“累了？”虚重复了一遍她的话。
乙姬回想起有希子握着她的手,告诉她要向前看不回头的样子，咬着牙继续说：“对，我就是累了。我的寿命很长,在千年前我曾经爱上过一个人类男子，但我却无法挽留他。于是我把他的肉身封存在生命舱中，期盼着有一天他能恢复意识再与我相见。但随着时间的推移，我的容颜逐渐衰老，所以我走上了歧途，想通过把其他人变老让我重新获得美丽的称号……但我意识到这是不对的。”
“我的爱人将意识融入龙宫城的中枢系统，在最后一刻阻止我发射天元寿老炮。他的肉身和精神应该都随着龙宫城的崩塌消失了吧,但我决定要向前看，所以才在这里开了一个炒面店。”
“你是谁？！不、不许对乙姬大人出手！”
曾经龙宫城的士兵们从四面八方出现,在绝对的数量优势前,虚仍然面含笑容地站在原处,他的手从容不迫地握上刀。
在他出手的前一秒,乙姬恳求地喊道：“请不要对他们出手！这一切都是我的错！！如果天道众和奈落要追究责任，就来找我吧！”
“乙姬大人！！”
她已经决定了要为过往的一切赎罪，她绝不能让以前忠于她的士兵被她连累,更不能出卖让她想明白这一切的有希子。
恐惧咀嚼着乙姬的神经，但她还是用颤抖的身体挡在了虚和士兵中间。
虚打量着面前这个曾经叱咤宇宙的乙姬。
在他近乎无限的生命中，也曾听闻过龙宫城之主乙姬的美貌和实力，她的族群有着漫长的寿命。但如今已过千年，对方也已是红颜弹指老，匆匆不回头。
为什么世界上只有他不老不死，如果没有终结，那开始有什么意义？如果不会死亡，那他也能算活着吗？这一切……不就是一片虚无么。
他在所有人严阵以待地注视中抽出刀，就在乙姬以为对方要砍断自己的头时，她突然感到头上一轻，从她脖子往下的白发已经掉落在地。
她身后，虚的刀风将整个店面一分为二，连铁质的金属器物都出现了平整的断口，可见其劲力之凌厉迅猛。如同是神在这里划下了无意又无情的一笔，整个屋子都已轰然倒塌。
在轰隆的巨响和满屋的灰尘中，乙姬四肢失力地跪下，呵叱呵叱地喘着气，仿佛自己的头真的也滚在了地上一样。
好快……好强……
只要他想，他可以
轻松夺去所有人的性命，就像死神在生死簿地名字上划一道横线那样简单。
“胧，就说龙宫城的乙姬已经死了。”
虚这么说着，了无兴趣地走了出去。
“为、为什么……”
乙姬到底是活了几千年的一方霸主，在士兵们都已经因为恐惧和混乱昏厥的时候，她还是鼓起了所有勇气问出了自己的疑惑。“为什么要留下我的命？”
虚冷笑一声，“只是听到了很可笑的故事而已。”
一个寿命超过千年的生物，却爱上了另一个寿命最多不过百年的生物。分隔他们的从来都不是乙姬所说的她老去的容貌，而是根本无法匹配的生命倒计时。
这些年，乙姬过的很胆颤心惊吧？
男人背着光，脸上蒙着一层暗色的阴影，只有那双仿佛没有焦距的冰冷眼睛散发着血色的光芒。
他戏谑地勾起唇角，眼底是漆黑的偏执和疯狂：“你从一开始就错了，如果我真像你那样爱上了一个人，一定会不择手段地留下她。”
根本就不会让她有机会离开，只会让她变成和他一样的存在，与他一起品尝永生的痛苦，永远的纠缠和折磨下去……那才算爱吧。
“乙姬，就算你的浦岛太郎能回来，你们又能相守多少年呢？”
虚说完后，就再也没管脸色骤沉的乙姬，头也不回地走了出去。
胧望了一眼乙姬，匆匆跟上了虚。
“大人，关于乙姬的事……”胧试探着开口。
“估计又是松阳的学生做的吧。”虚毫不在意地说道。
“那您需要我去调查他们吗？”
“无所谓。”
胧在心底松了一口气。他没有守护住松阳老师，还因为自己一时的错念将松阳老师的一切毁掉。他现在对虚效忠，也是自己对吉田松阳的赎罪。
所以……他无比坚定在虚问他有希子是什么人的时候，选择了撒谎。
至少，不能让她面对这种残忍的事，不然到时候，她又该如何自处？
虚面无表情地走着，他早就看出胧有事在瞒着他，却没有揭穿。
他觉得把作为引出吉田松阳人格之一的胧放在身边，是一件很有意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