荀琮见沈清烟第一面便看她不顺眼。
沈清烟瘦弱、长了张女人脸,是实打实的娘炮,就连出门也要打伞遮阳,学舍内的学生们没有谁像沈清烟这般矫揉造作,从她入族塾,学生们或多或少瞧不起她,能进这族塾的学生,谁不是高门大户,这京里有头有脸的士族,都挤破了脑袋想进英国公府族塾念书,也只有和英国公府有交情的人家,才有资格入族塾。
可沈清烟这样一个伯爵府庶子,却能来族塾,谁都说她走的门路不干净,可谁会知晓她走的竟是顾明渊这条路。
她没有廉耻心,人前就能不要脸的喊顾明渊表兄,顾明渊算她哪门子的表兄,巴结谄媚的心思不用藏直接露在她脸上,她还很得意,好像这是极荣耀的事。
荀琮在最初对她这种人十分不屑,但也没想过欺负她,他们在学堂念书辛苦,晚间也常溜出去吃酒耍乐,不过是消遣罢了,她却尾随着他们,顾明桢对她本就有那方面的想法,他们这些人都想看她的笑话,任顾明桢将她半拉半拽去了酒楼,她不会喝酒,但却被顾明桢劝喝酒,看她那窝囊的样子,只知想跑,荀琮在这时生出了讽刺讥诮,硬逼着她喝酒,一个娘们儿腔调的男人竟然是他的同窗,学堂内一十来个学生,唯有她丢男人的脸。
那杯酒喝下肚,他就看着她踉跄跪到地上,她是真不会喝酒,圆润含媚的眼瞳内漾着水纹,面有醉态,怯怯的望他,有那么一瞬,他在她眼底瞧见一丝委屈求饶,他怔愣过,可也就怔愣片刻,他绝不承认自己是被她蛊惑到,他冷眼任顾明桢调戏她,可却被周塾师和顾明渊逮个正着。
在座的学生悉数被罚,顾明桢更是被叫回英国公府,再不许他入族塾,只有她安然无恙,那时学堂里有了许多揣测,都说是她告密的。
她看见顾明渊恨不得扑到他怀里,说出的话娇滴滴,听的人耳朵酥麻。
当晚所有看见这场景的学生都是这么说的。
荀琮对她的憎恶达到顶,他进英国公府族塾有四年,四年内族塾的学生都以他马首是瞻,周塾师和顾明渊都曾夸过他,他有才干,只要他争气,以后科考必能拔得头筹,结果她一来,他就被周塾师斥骂责罚了。
他跟沈清烟的仇就是这时结下的。
他素来睚眦必报,沈清烟告密,他也不会让她好过,锯断她的椅子、往她书桌上放死物、夜晚再吓唬她,听到她吓得哭叫,他越发得意,他这时一心只想让她滚回家,像她这样蠢,这样没用的东西就不该留在族塾,辱没了他们这些正经来读书的人。
可是沈清烟不仅没走,还傍上了顾明渊,学堂内的学生们都说她不要脸皮,勾引顾明渊,往顾明渊的床上爬,更难听的话他都听过。
他也见过她从静水居回来的模样,娇娇的,还翘着鼻尖自以为有了顾明渊的照拂便可以在学堂无法无天,她确实可以无法无天,他欺负她几次,她就跟顾明渊告几次黑状,他也被大哥打过,大哥让他不要欺负同窗,学堂里的学生也渐渐巴结她,她这种人本来就不该呆在学堂里,她来不是读书的,她是来勾引男人的。
她跟顾明渊不清不楚,还勾的顾明桢肖想她,她还跟林逸景称兄道弟,两个人走哪儿都成双成对,她有的是能耐,就连跟他打架,她气鼓鼓泪蒙蒙的咬着红唇朝他挥拳头,他都像是被勾了魂一样的忘了还手。
赵泽秀说,她不像个男人,没有哪个男人会这般,她引得学堂里的学生都在背后议论她,议论着她当真像那些娈宠般勾人上榻,他听够了污言秽语,只恨她还留在学堂里。
转头她就因为私藏春宫图被赶出族塾,没有人可怜她,他也不可怜她,她活该!可她有个好表兄,不过几日顾明渊就把她带回族塾,她甚至不用住学舍了,她住进了静水居,她一个学生却住到了自己先生的院子,瓜田李下,她也不怕自己做的丑事被人说烂!
可之后他才知道是顾明渊逼迫她的,她跟顾明渊那样并不是她所想的,顾明渊也是他的先生,顾明渊向来冷冽清正,做出这样的事荀琮却一点也不怀疑。
正如刘章说的,她长那样,如果她不是男人,早被其他人得手了。
族塾里的学生多有龌龊,真心来读书的有,借来读书混日子的也有,她靠着顾明渊看似站稳了脚跟,可只要她离了顾明渊,不知要被多少人觊觎。
荀琮想要她离开顾明渊。
他起初认为他是看不惯她跟自己的先生有首尾,传出去顾明渊的名声扫地,她也不用做人了,但后来他发现,无论他怎么逼她,她都不愿离开顾明渊,反倒让她越来越依赖顾明渊。
她依赖顾明渊不过是依赖他的权势,顾明渊是小公爷,四品的大理寺少卿,他逼/奸她,最后她半推半就的合奸。
荀琮唾弃过,恨她下贱,可到后来他更下贱,她自愿委身给顾明渊,凭什么他不可以!他大哥是都察院的属官,未来可继任都御史,他姑母是宫里的婕妤娘娘,他不比顾明渊差,他只是比顾明渊年轻了几岁,只要她愿意,待他入仕后,他一定能追赶上顾明渊,可是她不愿意,她怕他,她越怕他他越恨,明明是他先认识她的!她可以跟任何男人笑颜如花,却在看到她后变得畏惧抵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