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啥呀婶儿?我对广告不感兴趣,是不是哪里的工厂又招工了,还是—――”
丁小兰笑着被李婶子推在牌子前,心里寻思这桂花婶,是给她开什么玩笑还是什么的,她可没有出远门打工的打算,看什么广
告牌呢。
只是目光瞥到广告牌上熟悉的颜色,然后是熟悉的字迹,熟悉的内容,丁小兰的眼睛一下子睁大了,木头一般地站在那里不动
,两只眼睛痴愣愣地盯着面前张贴的东西。
“这――这是我的――为什么—――为什么我的日记会被贴在这里?”
丁小兰半天才反应过来,一张小脸慌张得煞白。
“李婶儿――为什么?是谁干的?”
丁小兰抓着李婶子的双手,颤抖着声音询问李婶子。
“小兰,我也不知道啊,早上我出门,就见这儿贴了这个。当时一群人围着看,我也没看仔细,但去你家的路上,听了不少人闲
话这件事,我就想明白了,所以才带你来看看。”
李婶子紧皱着额头说道。
听了李婶子的话,丁小兰紧握李婶子的手倏地松开。
一群人围着看?
不少人说闲话?
为什么?是谁?是谁干的?
丁小兰眼眶瞬间通红,豆大的泪水无声地低落下来。
她突然疯了一般转身,想将广告牌上张贴的东西撕扯下来,使劲撕扯。
可纸张窄小,而且被浆糊贴的结实,除了翘起来的边角,其余地方根本撕不下来。
丁小兰开始抽噎着用指甲抠那纸张,指甲被生生折断却依旧徒劳。
尝试再三,毁不掉这些东西,丁小兰终于绝望哭出了声。
“兰啊,婶儿去家里拿水去,婶儿拿开水浇一浇,一定能撕下来的,你在这等着婶子,等着啊!――”
李婶子一路小跑回了家,还不停地回头看着广告牌前抹着眼睛哭泣的丁小兰。
丁小兰泪眼朦胧,看着那上面的字,热泪翻滚的更厉害。
“1989年9月10日,大暴雨。从昨天开始一直下雨,村里去镇农中的路泥泞不堪。我背着沉重的书包,身上披着一块塑料布,
带着草帽去上学。
大雨真的好大,道路看不清楚,我不小心就摔下了河沟子,脚疼的厉害,爬也爬不起来。
就在我绝望的时候,广明哥出现了。他将我从河沟子里拉出来,也不在乎我身上的泥水,直接就将我背了起来,一直把我背到
了学校。
趴在广明哥背上,我觉得我很幸福,我以后如果嫁人,一定要嫁给广明哥—――”
“1990年11月5日,晴。学校今天要求学生上晚自习了,放学的时候天已经完全黑透了。以前,我自己放学一个人回家是没问题
的,但村里最近死了一个人,坟就埋在我从农中回家的路上。
我很害怕,哪怕拿着手电筒我也害怕,但是害怕也得回家啊。
当我看着明晃晃的月亮下,那座新坟上随风飘动的送葬幡,我觉得自己连呼吸都不能了。而且那时候,我明显觉得身后有人在
跟着我,我觉得自己快要被吓死了。
正当我打算闭着眼快跑的时候,一个人拉住了我的手,吓得我直接叫了出来。
但是不是鬼,而是广明哥。
看到他,我觉得我的世界一下子亮了,心也安宁了。
他的那句“别怕!”让我觉得身上有了力量,也觉得被人关心着很幸福。
广明哥真的很好,我觉得我可能是喜欢他――
“1991年5月21日,阴。今天天气很差,像我的心情一样,因为我辍学了。
奶奶不让我上,说女孩学文化没啥用,但凭什么小姑却能继续读书呢?
不过我也知道,我是家里长女,妈妈去世我应该照看好弟妹,这样爸爸才能放心去城里打工,赚了钱,我们家才能越过越好。
我唯一不舍得的,就是广明哥。
想起那些日子,晚自习后放学,都是他陪我回村,还把我送回家。告别了学校生活,我不难过,但不能和广明哥一起上学放学
了,这才是我难过的地方。
我还希望嫁给他,但我辍学了,再也不能站在他身边,想到这,我只想哭――”
“1992年7月13日,晴。小萌她又生病了,发烧,额头烫人,我背着她去了药铺,见到了广明哥。
他已经毕业了,还去学了医,以后一定会前途无量。
我很想叫他一声广明哥,但我再也张不开嘴,因为我们早就是两个世界的人,我是个没妈还没文化的人,他却是那么优秀,我
竟然还幻想嫁给他,我真是自不量力――”
“1993年4月27日,阴—――”
“1993年6月3日,雨—――”
“1993年10月5日,晴—――”
“—――”
丁小兰颤抖着右手,抚摸上那似乎还带着温度的文字。那里记载的,是她花季里初次的心动,是对一个人最真最纯的爱恋。
可是谁会管这些呢?
她一个姑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