昌邑县主的回门礼设在禁中,由齐宣大长公主与太子宁恪亲自主持,为的就是替昌邑县主撑腰。
大长公主生怕封墨那小子给了神爱气受。
那小妮子,自小被他们宠坏了,身上很有些骄纵习气,得顺毛捋,若哄她开怀,她比蜜糖还甜,若言语冷淡得罪了她,她便刀锋相对,全不顾后果,全拿最难听的话往外蹦。
熟悉她性情的人,都是她身边的长辈,自不会对她一个娇滴滴的小丫头多计较什么,可封墨不是。
齐宣大长公主怕洛神爱在人家的地头上撒泼,开罪舅姑,夫妻俩关上门来就在屋子里打架。
毕竟,神爱身边的傅母说,他们成婚三日了,还不曾圆房。
这算哪门子的夫妻!
倘若不是回门这日,封墨毕竟亲自来了,齐宣大长公主多半就威力不减当年地提刀杀进了将军府。
两人来到殿中,一左一右,犹如刚刚止戈达成结盟的两个过度,约定互不犯边。
宁烟屿垂首,深凝长目。
洛家的小鬼,脚上受了点伤,走起路来,步态不太自然。
封墨在她身旁,始终落后半步的距离。
有了妻室的太子殿下渐渐知道,这般亦步亦趋、小心翼翼地缀在小娘子身后,其实就是怕她有个好歹,以这个位置,他能以最快的速度,将小娘子抱住。
当初赐婚宁烟屿就笃信了封墨没有他嘴上说的那般绝情,如今看来,更是算对了。
倘若不是这小鬼嘴头紧,硬得厉害,他们俩,应该用不了三日就已经和好。
太子殿下自忖,对这种拉纤保媒的事情并无兴致,从来都不热衷。
或许真是成婚之后,心态变化了,再加上这两人,一个算是有朋友之义,一个又是手把手拉扯大的小鬼,他若袖手旁观,也似不对。
宁烟屿将近旁的心腹召过来,微倾上身,在惹烟耳中吩咐了几l句。
惹烟颔首行礼,便退了出去,转道前往东宫。
师暄妍刚刚确诊怀孕没几l日,整个人和宁恪一样,都处于一种战战兢兢、如履薄冰的状态,想着自己身体与普通娘子不同,她简直一刻都不敢放松。
封墨与洛神爱都入宫归宁省亲了,她这会儿才起来,接着惹烟就来了。
宁恪派惹烟来,定有嘱托。
她支起耳朵听着,惹烟叉了叉手道:“殿下说,一会昌邑县主过来,请太子妃务必将想县主灌醉。”
师暄妍错愕指了指自己的鼻头:“我?”
宁恪是不是太高看她了?
以她的酒力,能灌得醉谁?
而且长安的小娘子,个顶个豪放海量,酒桌上不逊须眉的,师暄妍却自小是个一碗倒,和宁恪两人是半斤对八两。
正当她踌躇之际,惹烟掩住嘴唇,若隐若无地笑了笑:“太子妃放心,昌邑县主酒量不佳,毕竟是太子殿下亲自规束的。”
哦。那这么说,师暄妍就有谱了。
他们家的人,大抵酒量都奇差。
而且洛神爱兴许同宁恪一样,吃醉了酒,正露出返璞归真的一面,全无平日里端庄高贵的冷漠之感,说不定这对封墨而言,也是一个契机。
殿中,齐宣大长公主正在为难洛神爱。
因说到洛神爱小时候一些刁蛮事,齐宣大长公主便忍不住数落了她起来,看到他们新婚夫妇分明郎有情妾有意,却这般不亲的样子,更是觉得,多半是洛神爱不对,她拿着县主的架子,借着她表叔狐假虎威,欺压于封墨,导致封墨如今看着毕恭毕敬,被压得声气都不敢吐。
“成婚三日,都没能拜会公婆,你这规矩,是哪个教你的?封将军夫妇心中只怕觉得你不通礼仪,正是我教养懈怠之过。”
什么嘛。
祖母居然问难起她来了。
她是想好好当将军夫人的,可成婚当夜封墨就给她下马威,她气不过,才没有去拜见公婆的。
再说他一直不肯带他去,她一个人去,怪没意思的,而且她也是今日才知道,封墨没有喜欢别的小娘子,先前心里横了一根刺,无论如何也咽不下去。
可她若是说了封墨在新婚这几l日给她的委屈,不就让祖母去责罚他了么?
洛神爱死死咬住唇,只好吃了这个哑巴亏。
她心肠多好啊。
只是多被数落几l句,昌邑县主也两眼泪汪汪起来,眼角默默地沁出了水痕。
都已成婚,嫁作人妇了,齐宣大长公主看她还跟小孩儿似的没两样,皱起眉道:“说你两句,又使起性子,你在夫家如此慢待公婆,传出去,旁人还道我洛家仗着是皇亲国戚,欺压功臣,若再这般胡闹下去,还成何体统。”
封墨斜了一线目光,看到小娘子眼角的晶莹,泛着淋漓水光。
她忍耐着,并不曾向大长公主告状,说他一句不好。
封墨上了前,抱拳行礼:“大长公主容禀,臣家中父母,近日因臣结亲之故,上感业寺进香还愿去了,并不在家中。县主无错,是臣未能对县主侍奉周到。”
旁人若这样说,这“侍奉”二字便有点阴阳怪气、明褒实贬,但封墨正气凛然地这般说,便只有一个缘故,齐宣大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