晋江首发(2 / 3)

又皱起眉头,“再有几日便到京城了,你好生养着,别再出岔子,京中不比扬州,倘若惹得梁王不高兴,那可是要掉脑袋的。”

阿朝轻轻应了声,提着裙摆在床边坐下,春娘转身去收拾汤盅,阿朝在身后喊住了她。

“春娘,你说……给梁王做妾,真有那么好吗?”

“当然好,”春娘回头,“那可是皇帝的叔叔,一人之下,万人之上。”

阿朝脸色发白,抿了抿唇,小声道:“可我听闻,他妻妾众多,孙子都与我一般大了……”

长到十四岁这一年,阿朝都没有出过琼园,扬州距离盛京千里之遥,梁王的消息也只能从旁人口中听得一耳,但大抵绕不开这些描述。

阿朝知道,她自幼在琼园长大,玉姑抚养她长大,是她的恩人,她合该什么都听玉姑的。

可那梁王……便是她此生的归宿么?

春娘生怕她动什么歪脑筋,声音一低:“琼园出去的姑娘,能伺候梁王那样的人,已是天大的造化。别说梁王,就说扬州城这些地头蛇,脑满肥肠、妻妾成群的也不在少数,玉姑可舍不得让你嫁给那样的人。”

舍不得?阿朝自苦地一笑。

春娘看出她的心思,语气尽量柔和下来:“芊眠,别想这么多,说到底,咱们生来就是伺候人的命,来日做了梁王的宠妾,这辈子富贵荣华享用不尽……”

外面倏忽传来人声,由远及近,想来是苏老板与人在船舱谈事。

阿朝弯了弯嘴角,朝她笑了笑:“春娘,我懂的。”

少女瞳孔剔透,犹如山泉里洗净的琥珀,声色又是天生的柔软撩人,一开口,仿佛江南春色近在眼前。

春娘这才恢复了笑意,“咱们几个千里迢迢进京,可还指望着沾你的光,过上好日子呢。”她想到什么,笑容透出几分阴冷的味道,“你向来乖顺,也知玉姑喜欢听话的姑娘,若惹恼了她,想想流莺和云棠的下场。”

话音落下,阿朝面上的笑容一僵,连着脸色也跟着苍白几分。

春娘说罢一笑,微凉的手掌覆上阿朝的手背拍了拍,“好赖你自己掂量。”说罢端着托盘出了舱门。

阿朝慢慢闭上眼睛,指尖一寸寸陷进锦褥里。

她还记得,比她大两岁的云棠,因不愿嫁给年老体衰的杜员外冲喜,家中刚上学堂的幼弟被兰姑手底的人斩去三根手指;

而父母双亡、流落风尘的流莺,因在出嫁途中逃跑,被抓回来一顿毒打,扔到最下等的窑子任人糟践。

那是个杀人不眨眼的地方。

即便是看似对她万般疼爱的玉姑,也会毫不留情地将她献给年老又残暴的梁王。

她好像……根本无法反抗。

药汤有安眠的效用,阿朝喝完不多时,困意慢慢地涌上眉眼。

小眠了一会,破碎的梦境又在此时纷至沓来。

纵横交错的十字河,青瓦白墙的房屋。

爹爹是个郎中,在前院经营一方医馆,淡淡的药香传遍整座屋子。

阿娘放下手中的书,去瞧埋在木樨下的青梅酒。

而她从树上跳下来,小小的身子落入一个清瘦微冷的怀抱……

那头爹爹声音急切:“阿朝别胡闹,快下来,你哥哥还有手伤呢!”

她拿脑袋蹭哥哥的胸口,身侧的少年薄唇微抿,沉哑的嗓音透着浅淡的笑意:“无妨。”

……

画面一转,是满目的人仰马翻,血流漂杵。

她被一只骨节分明的手紧握着,四处奔逃,却在混乱的街头走散。

她满大街哭着跑着,喊哥哥的名字,可是再也没有人回应……

混混沌沌间,又回到幼时在琼园的场景。

身旁都是同她差不多大的小姑娘,哆哆嗦嗦跪在一旁听训。

阿朝不想学琴,不想念诗,可是不学琴不念书,玉姑就会高高举起戒尺,直往她身上落。

戒尺打在身上好疼啊。

无论她哭成什么样,玉姑都不肯饶了她……

睡梦中的阿朝紧紧蹙着眉,眼皮子似有千斤重,过往那些疼痛的记忆犹如潮水般将她整个人淹没。

冷雨拍打着摇摇晃晃的船身,夜风的凉气透过木制的船窗,丝丝缕缕地渗进来。

……

盛京之夜,苍穹如墨。

一辆墨蓝锦蓬四驾马车在御街疾行,黑夜中数十名带刀护卫紧密跟随,皂靴踩在路面洼地铿锵凛然,低沉的兵器摩擦声在秋夜里透出难言的凛然之气。

马车内,谢昶眉心微皱,心口感应到某种情绪,隐隐泛着痛。

微弱的烛火描摹男人棱角分明的侧脸,天生有种上位者的威压。

他闭上眼,沉沉吁出一口气,手中紧握的檀木夔龙珠串在昏暗的油灯下闪动着冷润的光泽。

不多时,车速渐缓。

阴冷的夜雨中,牌匾上的“诏狱”二字显得格外森然肃杀。

守门的侍卫看到来人的排场与马车上的徽记,立即躬身拱手相迎:“不知首辅大人大驾光临,有失远迎!”

凉夜尚有微雨,身边的长随抬高伞柄,亦步亦趋地将其迎进衙门。

谢昶负手迈入廊下,一身宽大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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