此刻,茶农的后背已经完全被汗水浸湿,出于求生本能伸出胳膊格挡。
但人类的肌肉又如何能抵挡这一击?
手臂被熊掌抓开几道口子,鲜血瞬间喷出,伤口火辣辣的疼。
野兽见血,无疑更加激发它们的兽性,现在只有死路一条。
深谙深山动物习性的茶农绝望地闭上眼,等待下一击到来。
可预想的下一击没有到来——
一支箭矢破空而来,叮地一声扎入黑熊的后腿,黑熊旋即转头看向攻击方。
“快离开这里!”
夜色浓厚,茶农看不清来人,但却听到少女熟悉的嗓音。
清澈、干净,像是凛冽的山泉水。
白皙的指尖还保持着勾弦的姿态,椿理子站在弓箭射程的最远处,一点都不敢懈怠地盯着眼前被激怒的黑熊。
接着,捏着箭翎再次抽出一支箭矢,搭箭上弓。
见到茶农老伯还能爬起来跑开,她一直悬着的心总算放下一些。
但要怎么解决一只熊呢?
之前她在家中学过射箭,虽然准头不错,但无非是站桩瞄准静止靶罢了。
对上一只处于暴怒的熊,那从未实践过的技术做得到吗?
直面一只体型庞大自己数倍的野兽,向来遇事处变不惊的椿理子额上也渗出冷汗。
能做得到吗?做不到的话就是——死!
椿理子感觉时间凝滞了一瞬,眼前浮现过诸多的画面。
画面闪烁得极快,大多是平日生活的画面,但画面最后却定格在时透兄弟。
椿理子原先不安惶恐的情绪,在这一刻平静下来。
不,不需要做得到!
指尖被弦勒得发白,她用尽所有力气拉开弓,手指一松,箭矢猛地射出。
伴随着尖锐破空之声,锐利的箭尖扎入黑熊如酒塞般大的眼中,溅出点点血花。
先前已经吃了一箭,而这一箭又是直射要害,双倍疼痛之下,黑熊发狂般咆哮,抬掌准备奔向椿理子。
可还没来得及扑向椿理子。
赤脚脚掌点地,椿理子身侧灌木丛中蹿出一道身影,速度快到人眼只能捕捉残影。
还没反应过来,眼前白光一闪,血液抛物线状撒向空中,一只熊腿顺着长刀挥砍的方向飞上空中。
“无一郎!”砍断熊腿的有一郎大喊。
几乎是同时,无一郎双手合握着刀柄从树上一跃而下,刀刃带着他身体的全部重量,狠狠凿入黑熊的后颈。
庞然大物轰然倒塌,刚才响彻整个山林上空的咆哮声瞬间消失。
两击毙命!
熊头落在椿理子的脚边,被砍穿的脖颈迅速流出一滩血泊。
有一郎怕熊血弄脏椿理子的鞋袜,拽着还没反应过来的椿理子到旁边。
“没想到你准头还不错嘛。”有一郎一边拽着人走,一边也不忘挪揄两句。
表面上一脸云淡风轻,可后颈渗出的细密汗珠却出卖了他。
听到有一郎的话,椿理子才猛地回过神,她立马望向茶农倒地的方向:“得赶紧看看那个老伯有事没有!”
……
在被黑熊划开手臂时,茶农感觉身体的热量随着那几道伤口流失,源源不断的冷气从伤口涌入、流遍全身。
所以,在椿理子吸引黑熊注意力时,他跑了没几步就晕倒在地。
茶农觉得眼前一片漆黑,仿佛身处吞噬一切的迷雾之中,看不清一切。
但突然一道阳光刺破迷雾,照亮前面的黑暗。
身体开始回暖,茶农猛地睁大眼,惊坐起来。
那被熊掌抓得鲜血淋漓的手臂,已经被白布包好。
“我怎么会…..”
跪坐在一侧的椿理子温声提醒:“现在最好不要乱动,不然会撕裂伤口哦。”
茶农愣在原地,又不可置信地看向脊背挺得笔直的椿理子。
良久,他才磕磕绊绊地憋出一句话:“为什么要来救我?”
“救人没什么理由吧?”椿理子想了想,勾起温和的笑容,“就是想着要救人,身体就不自觉地动了起来。”
“我们没有加害你的意思,伤口处的草药都是消炎用的。”
想起先前茶农防备的样子,椿理子赶紧补充一句。
她指向外面:“草药是那两个孩子摘的,他们对这个很熟悉,请不要担心。”
顺着椿理子的指尖,茶农看到了正蹲在地上扒拉黑熊尸体的时透兄弟。
“喂!老伯!这个熊我们能带走吧?”
见到他醒过来,有一郎不忘阴阳怪气几句。
“当、当然可以……!”茶农嘴拙,急忙磕磕绊绊回话。
“噢,那就好。”有一郎头也不抬,准备继续开口挪揄,“我还以为你要说熊也是你的了……”
话还没说完,茶农深吸一口气,打断了他的输出:“不止是这只熊—— !”
“那棵玉露茶树也是你们的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