好吧,李耀揉了揉鼻子,不得不承认龙扬君这话说得太有道理了——她既非男人也不是女人,既非古人也不是现代人,既非人类但也不是纯粹的盘古族或者女娲族,雌雄莫辩,古今混淆,正邪不分,的的确确是三千世界中最矛盾的存在。
对一个如此矛盾的家伙,李耀的态度也颇为纠结。
说她是朋友吧,李耀实在不能认同她“人性本恶”的观点,似乎应该“道不同,不相为谋”才是。
但说她是敌人吧,她不久前才从黑星大帝武英奇手中救了李耀,又开诚布公、坦坦荡荡将所有“邪恶计划”乃至心路历程都告诉李耀,甚至连最机密的巢穴都没有隐瞒,又有点儿令李耀啼笑皆非,有火都发不出来的感觉。
琢磨了半天,李耀自以为抓住一道破绽,道:“等等,既然你的前身都‘亲历’过洪荒时代的宇宙战争,那就应该知道,即便盘古文明真的断绝了七情六欲,也没能阻止终极毁灭的降临,盘古族最终还是灭绝了啊!由此可见,无论人性究竟是善是恶,一味压制、封印乃至抹杀人性,都是于事无补的。
“既然如此,你又为何要搞什么‘无忧教’,把这套根本没用的法子,在人类身上重演一遍呢?”
“这个嘛,很简单。”
龙扬君笑眯眯道,“因为无忧教根本不是我搞出来的啊!”
“什么?”
李耀发现说了半天颇有些鸡同鸭讲的味道,“什么意思,你不是‘忘忧天女’么?”
“对啊,‘忘忧天女’归‘忘忧天女’,我一个异乡人到帝都地底活动,总要有个掩饰身份,难不成直接告诉人家,我是古圣界来的太监?”
龙扬君理所当然地说,“我仅仅以‘忘忧天女’的身份,传授了一些地底人如何忘记痛苦,压抑七情六欲的方法而已,谁知道他们自己一传十,十传百地扩散开来,还自发组织了一个什么鬼‘无忧教’,我有什么办法?我也很苦恼啊!”
“真的是……这样?”李耀半信半疑地看着龙扬君。
“当然是这样,你最了解我,应该知道我是一个自私自利的人,对我来说最重要的问题就是找寻自己的起源,如非必要,我才不想自找麻烦呢!”
龙扬君摆出一副苦兮兮的表情,扁着嘴道,“正所谓树大招风,试问搞一个莫名其妙的‘无忧教’出来对我有什么好处?这种乌合之众,打又不能打,搜集情报也不怎么专业,根本漏洞百出,不堪一击,只会成为累赘,甚至暴露我的存在,我有病才会带上这样一票虾兵蟹将呢,真要搞一个邪恶组织,好歹招募一批专业人士啊!”
“这倒也是。”
李耀心说龙扬君在大乾王朝好歹是组织过“鬼画符”这种专业情报和刺杀组织的人,还不至于落魄到和“白莲老母万明珠”一样,去招募装神弄鬼的乌合之众吧?
不等李耀抛出新的问题,龙扬君就将她之后在地底深处的经历娓娓道来。
龙扬君说,即便见到了这么多“欲海红尘,众生皆苦”的景象,她一开始也没有任何想法,毕竟初来乍到,还是要以低调为主。
但后来,她竟然在地下一万五千米的一处大型矿场内,亲历了一场濒临爆发的天魔降临!
天魔降临,传说中域外天魔裂空而至,裹挟无数民众,将七情六欲都激荡到极限,以至于完全失控,走火入魔,化作狰狞凶残的魔人,毁灭可以见到的一切,是最可怕的灾祸!
星耀联邦的教科书上,对“天魔降临”就是如此定义的。
然而龙扬君却告诉李耀说,绝大部分“天魔降临”根本没这么夸张,未必是什么亿万光年之外的域外天魔裂空而至。
每个人的脑域深处都居住着无穷无尽,数不胜数的魔头,当所有魔头组成的大脑世界能维持“生态平衡”时,人类就能拥有正常的思维和稳定的情感;然而,一旦外力将大脑中的生态平衡彻底打破,导致某些魔头无限度膨胀和溢出,那就是走火入魔了。
一个人走火入魔,他的脑电波就会变得极其强劲和极具传染性,很容易一传十、十传百地扩散出去,这个过程既有些像是病毒传染,也有些像是声波共鸣,用冥修学的术语来讲,又叫“群体性癔症”。
当然,通常情况下,就算遭受再痛苦的折磨,精神再怎么紧张,人脑中的魔头也是不太容易彻底失控的,想要令“群体性癔症”升级成“天魔降临”,还需要一些诱因,或者说导火索。
如“天魔莫玄”,“天魔吕轻尘”那样的正牌魔王,当然是极好的诱因,但未免太高端了。
绝大多数“天魔降临”的诱因都不需要这么恐怖,随随便便有些几十上百年前遗留下来的怨念,从地底遗迹中挖掘出来某些带有微弱幽能的“魔器”之类,就足够刺激大量走投无路,痛苦万分,怨气缠身的普通人变成“魔人”了。
偏偏在上万米深的地底,恒星辐射和宇宙风暴都极少穿透这么厚的岩层,几百年前惨死者最后的脑电波,都极有可能以磁场的形态完好保存下来,形成“百年不散的怨念”。
而洪荒战争中,女娲族使用的蕴含幽能的“魔器”也并不少见。
所以,小规模的“天魔降临”也是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