陆远终于看向了许褚。 面带笑意,手指在沙盘上不断摩挲。 许褚脸色胀红,上身挺得笔直,抻着脖子张望沙盘,眸中一片火热! 主公曾说,自己做护卫太可惜,因此从不让自己守护陆府,只让自己外出练兵! 虽然其他几个混账常说,那是嫌自己嗓门大,但他们一群匹夫懂什么! 如今必然是时机已到,自己终于可以独当一面,统领大军,纵横沙场! 只等主公一句话,取会稽郡者,舍我其谁! 许褚已经准备就绪,陆远也终于在沙盘上划出了一条直线。 一群文臣中,一句话却忽然传出,和风细雨,打断了二人。 “令行禁止,王者之事!将军,您僭越了!” 荀彧微微欠身,身子如泥塑木雕,刚挺不屈,从容不迫道:“将军之前所行,皆在庐江之内,但封锁长江,却事关整个扬州!虽然暂时扬州无主,却也绝非将军职权!” 许褚挠了挠头皮,看了看荀彧,一脸疑惑。 这厮说的什么糊涂话,长得人模狗样,脑子怎么比大黄还蠢! 能来议事的,必然都是主公心腹,这次主公怎么就找了个蠢货? 陈群和徐庶则匆忙拉扯荀彧,连连看着陆远脸色。 他们对陆远最为了解,对自己人极力维护,但对于旁人,却绝不会有丝毫怜才之心! 此次扬州大计势在必行,本就不容质疑,陆远又被荀彧这个一根筋当众指责,岂能不发雷霆之怒! 只是陆远始终面沉似水,低头沉吟,没有丝毫情感外泄,根本看不出心思,却让他们一时迟疑! 该不该当下就替荀彧请罪,之后好好劝劝这个一根筋? 书房中静了片刻,都在看着陆远反应,想着荀彧会不会是下一个许攸? “奇怪!” 陆远眉目轻抬,漫不经心道:“董卓把刀架在朝廷脖子上,就可任意驱使朝廷!陆某恢复皇纲,还政朝廷,如今在这一隅之地行事,却要被一属吏质疑!这是陆某可欺?” 他也没想到荀彧会这么楞,却也没起杀人之心。 稍稍提下荀彧官职,让他自己揣度! “将军壮举,朝廷不会忘,将军营救之恩,下官亦不敢忘!” 荀彧再次欠身:“下官只是奉劝将军,既有匡扶社稷之功,就万不可再起僭越朝廷,觊觎天下之意!前事不忘,后事之师,王莽董卓之流,皆是境遇变迁,步步沉沦,还望将军引以为戒,防微杜渐!” 他姿态依旧,却改了自称,承认自己官职。 不过陆远之心,已经人尽皆知,他却不愿苟同。 有心相劝这个天下武职第一人,最年轻的一郡太守,不要迈出践踏朝廷的第一步! “你称陆某为将军,就该知道陆某以刀兵立身,不擅口舌之争!” 陆远走下主位,语气渐重:“陆某官封骠骑,不只是司牧一方之职,更有讨伐逆贼,守土护疆之责!如今扬州匪患严重,盗贼横行,你一郡属吏,也敢叫陆某玩忽职守,尸位素餐?” 这本是他的劣势,相比曹操,他没能迎来天子,就没法挟天子以令诸侯! 所言所行,无法出自天子旨意,也就无法名正言顺! 刘协更是在他封赏上玩了手段,武职最高,却没有地盘,有名无实! 但这一切,在他成为庐江之主后,就已经破局! 有了这一郡之地,一切都可借题发挥! 枪杆子里出政权,拳头大才是硬道理! 这等乱世,只要他刀兵够硬,随意攀扯,也会有人配合! 荀彧一怔,丝毫没想到陆远会以剿匪名义,图谋扬州,稍稍思忖,只得姿态放低,身子低伏道:“将军,下官位卑职低,无法对此妄言,只是将军如果……” “你知道位卑就好!” 陆远一语打断,走到荀彧身前,眸光咄咄:“扬州之乱,已是天子心腹之患!你此刻规劝陆某停止剿匪,可是要劝陆某养匪自重?等到扬州乱象丛生时,再割据扬州以自治?” 荀彧面不改色,心头却是一跳,这个将军未免太能胡扯! 圣旨上一句勉励之言,竟被说成了天子姿态! 益州刘焉,荆州刘表,幽州刘虞,兖州刘岱,豫州刘繇,这些宗室与朝廷离心离德,才是天子的心腹之患! 而长安董卓,冀州袁绍,南阳袁术,孙坚等人已经割据自治,根本没有顾及朝廷! 只是自己再劝下去,岂不成了这个将军割据扬州的帮凶? 道不同不相与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