所有人对她怀孕一事的否定,以及那张照片里她毫无孕味的的身材,还有她包里那份泛黄的出院小结里的“终止妊娠”字样,凌乱的画面在脑海中交织,逼得他看着她的眼神越来越冷。
他一向知道时漾聪明,但从没想过,她把她所有的聪明都用到了他身上。
他痛恨她的过分聪明,甚至是狡猾。
她狡猾地不去以他和瞳瞳的亲子鉴定结果作为谈判条件,而是诡谲地偷换概念,以她和瞳瞳的鉴定结果作为要挟。
这就给了他另一种可能,瞳瞳可能是她的女儿,但不一定是她亲生的。
她进过堕胎手术室,她手上有终止妊娠的出院小结,她身边没有人见过她怀孕的样子,她的照片没有留下她怀孕的痕迹……
一切的一切,无不在向他提醒着另一种可能,她和他的孩子没了,但她去收养了另一个孩子。
这在其他女孩子身上或许不可能存在,但到了她身上,就变成了合情合理。
因为他所认识的时漾,从来都是内心世界强大、主见也强大到惊人的人。
这个世界就没有她敢不敢的事,只有她想不想。
傅景川额头青筋因为压抑着情绪而剧烈起伏着,盯着时漾的眼神像要吃人般,又狠又厉。
时漾掌心己沁出了一层又一层的细汗,高度紧绷的情绪让她刚被撞过的脑袋越来越晕。
紧握着的手掌里,指甲也掐进了肉里,掌心里的疼痛让她稍稍保持着大脑清明。
保护孩子的意念大于一切。
她可以没有傅景川,但她不能没有瞳瞳。
傅景川父亲的态度己经很明白,他们不会接受瞳瞳。
时漾太了解傅武均和方万晴,他们不喜欢一个人,有的是办法去打击和打压一个人的信心。
也有的是办法去伤害一个孩子。
身体的伤害只是一时的,言语和态度的伤害却是一辈子的。
同一座城市,又是傅景川的父亲母亲,在通讯异常发达的年代,这不是严防死守就防得了的。
时漾不想让瞳瞳再经历一遍她经历过的事。
成人有自愈能力,但孩子没有。
她也没办法信任傅景川。
离婚是失望一点点累积而来的结果,但现实却没有给她一点点累积对他信心重建的机会。
时漾很清楚自己在做什么,掌心下的手指越掐越深,她的脸色在这样的对峙中越来越苍白。
傅景川看着她越来越苍白的脸色,逼着自己狠下心不去管。
最后一次冷冷看了她一眼后,他松开了她的手,转身就走。
时漾脱力踉跄了下,身体不慎撞到旁边的椅子,椅子和桌子碰撞出巨大声响,震得桌上杯盘“哐啷”作响。
门外的傅景川脚步一顿。
他转身回头,看到时漾正一手扶着桌子,一手扶着头,大口地喘着粗气。
和他的对峙,几乎耗光了她所有的心力。
傅景川沉着脸上前,一声不吭把她拦腰抱起。
时漾下意识挣扎想自己下来。
傅景川面无表情压住了她手臂。
“别逼我对你动手。”
连嗓音也是冰冷至极。
他的手臂压扣得极紧,时漾没有挣扎的力气。
他抱她下了楼,把她放进了车里,而后绕过车头,上了车。
他送她回了家。
不是她在上水湾的家,也不是他现在在住的家,而是他们曾经的家。
位于御景湾的那套婚房。
时漾在车子快驶入小区时,时漾终于认出了这是她曾经住了两年的家。
窒息感随着越来越熟悉的景致扑面而来。
时漾下意识坐首了身。
“别进去,求你。”
她低声哀求。
傅景川没理她,甚至加大了油门。
时漾几乎求着转身哀求他:“傅景川,你别这样,我不要回这里,我不要。”
但傅景川依然没理她。
在车子终于在异常熟悉的地下车库停了下来时,时漾不管不顾地推开车门,转身就要走。
傅景川下车拉住了她,拽着她往电梯走。
时漾突然变得激动起来,前所未有的激动。
她不停地挣扎,不停地想抽回手,拼了命地想要逃离这里。
所有和这里有关的记忆像潮水般奔涌向她,浓郁得化不开的阴影,压得她窒息感越来越重,几乎要晕厥过去。
到最后的时候,时漾哭了出来,她不停哭着求他,让他别逼她。
她在这里失去了她的孩子,也是在这里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