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蒙蒙亮,周元便与众臣进了宫门,大步朝金殿走去。
这一路上没有平时的寒暄,所有人的脸色都是沉重的,只有一些臣子偶尔会看周元一眼,他们都知道周元来这里上朝的意义。
一般来说,实权武官是不上朝的,都待在营中,突然喊过来,肯定是有事。
而这次的事,大家基本上都知道了。
周元也准备好了一套说辞,专门用来反驳那群想要诏安的蠢货。
金殿的气氛极为压抑,大师姐还没到,众人都低着头,似乎在思索着什么。
杨国忠站在首位,面色阴沉,时不时地瞟周元一眼,不知道在做什么打算。
很快,随着女卫一声吆喝,昭景女皇穿着龙袍大步走到龙台之上,缓缓坐了下来。
“开朝!”
“参见陛下!”
诸多大臣齐齐鞠躬而下。
昭景女皇没有说话,冷厉的凤眸扫视了大殿一圈,这几十个呼吸寂静无比,完全没有任何声音,让人心中压抑。
“平身。”
昭景女皇终于开口,但大殿的压抑却没有丝毫好转,反而愈发令人窒息。
昭景女皇道:“杨国忠,你身为首辅,你来说。”
这一次她没有称呼杨卿,而是直呼其名。
杨国忠身影一震,深深吸了口气,作为当朝首辅,纲纪百官,自然该当承受这样的压力。
“启禀陛下,二月二十七日下午,中原流寇张白龙,率领匪军七万,围困洛阳,发动猛烈进攻。”
“洛阳守将严阵以待,拼死抵抗,打退匪军。”
“当晚亥时,城内以乔三槐为首的苦工,聚成三百人队伍,放火烧毁衙门,持械攻击公门捕快,随后大量暴民响应,汇聚成数以万计的暴民队伍。”
“彼等暴徒不顾生死,内攻城门,最终打开了城门,迎接了叛军进城。”
“一夜激战,洛阳最终沦陷。”
金殿死一般寂静,只有诸多大臣沉重的呼吸声。
昭景女皇凝声道:“中原大地,想来是大晋根基之地,洛阳更是千年古都,百姓何以被迫攻打官府,投诚匪寇?剿匪税到底是什么意思,收了多少,你这个当首辅的不知道?你们内阁也不知道!”
说到最后,她的声音已经是极为严厉。
杨国忠等一众阁臣,连忙跪了下来。
“微臣有失察误国之罪,请陛下责罚。”
杨国忠脸上已有汗水。
昭景女皇眯眼道:“失察误国?当真是失察吗?莫非杨阁老八十高龄,历经三朝,也要犯欺君之罪?”
“你敢说洛阳知府的折子,没有递到你内阁来?”
杨国忠面色微变,连忙把头磕在地上,颤声道:“老臣知错,洛阳知府确实递过折子,请求朝廷拨银,支撑军饷用度。”
“然彼时彼刻,国库紧张,属实无银,老臣便以内阁之名义,让洛阳知府灵活处理。”
昭景女皇猛然一拍桌子,大声道:“好一个灵活处理!我大晋的百姓便是鱼肉,任尔等宰割也!”
她看向户部尚书,冷冷道:“刘敬,杨国忠有没有问过你要银子,关于洛阳之事。”
刘敬连忙道:“去岁十月初,杨阁老的确问过老臣,然国库确实无银。”
昭景女皇沉默了很久,才缓缓道:“都站起来吧,一大把年纪了,跪在这里像什么话。”
“多谢陛下。”
杨国忠等人这才缓缓站了起来,躬着身子候着。
昭景女皇道:“吴清荣,你说说中原的局势。”
吴清荣脸色一肃,沉声道:“启禀陛下,如今中原宛城、光州、汝宁、河南等府皆以沦陷,仅存陕州和开封两府还在苦苦支撑。”
“由于地理原因,陕州沦陷或许就在几日之内,接下来便是开封府了。”
“一旦开封府沦陷,整个中原则彻底沦为流寇伪朝之地,想要收复就困难了。”
昭景女皇皱眉道:“陕州府知府是谁?徐世功你知道吗?”
徐世功连忙道:“启禀陛下,陕州府知府乃是昭景元年二甲进士向允,后被陛下钦点为庶吉士,发至开封府任职同知,昭景五年调往陕州任职知府,如今已有四年之久。”
昭景女皇道:“想起了,陕州有多少守军,吴清荣。”
吴清荣连忙道:“地方捕快兼城防守备营,共计四千人。”
昭景女皇沉声道:“四千人能坚持多久?”
吴清荣面色很难看,低声道:“照理说,两日都坚持不住,匪军数量太多,又有洛阳补给…”
昭景女皇冷笑不已:“这么说我大晋陕州也要拱手让给匪寇了?你们这群京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