周元等人到达济南府时,内廷司已经将四十万两银票送了出去,他们显然有属于自己的根基,可以通过特殊的途径,直接接触到山东巡抚。
但要见到这位一省首宪,依旧要等到三天之后去了。
对此,庄玄素十分不满,脸色很是难看:“因为对方身份过高,这一次我们走的是坦白路线,直接由内廷司的执官亲自上门。”
“没想到对方收了钱还如此嚣张,让我们硬是等三天。”
周元笑道:“你感受到了他对内廷司的不尊重?”
庄玄素摇了摇头,道:“我只是觉得这些人目无王法,胆大包天,要知道内廷司是陛下亲卫,有着天然的优先权。”
周元道:“但很显然,这一次内廷司代表的不是陛下,而是商贾。”
庄玄素叹了口气,随即抬起头来,眼中颇为担忧:“周元,我们这样做是不是太冒险了?消息灵通的人都知道,你这次南下有内廷司辅助。”
“如今派出内廷司与对方接触,这无疑会暴露你的身份。”
周元摇了摇头,道:“也不尽然,现在的情况是,各方面的情报都显示我们依旧在船上,并沿着河道前往淮安。”
“而内廷司明牌打,反而会减少对方的顾虑,毕竟他们认为‘卫国公’可做不出这种低智的事来。”
“相反,这会更加证明我这个‘沈家少爷’的能量和手段,再配合四十万两银票,我想不出他会以什么理由拒绝。”
庄玄素道:“那为什么要等三天?”
周元道:“他要调查,调查济宁县的粮食数额,调查兖州鲍善汝那边的信息,核实我们的身份。”
“同时,你也别忘了,山东巡抚本身就很忙,本身就有许多需要处理的政务。”
庄玄素想了想,才道:“所以这一次,你要直接坦白?坦白所谓的沈家勾结内廷司?”
周元笑道:“内廷司的执官也是人,也喜欢钱,被人买通也是说得过去的。”
庄玄素不再说话了,因为在内廷司建立之初,的确出现过很多叛徒,近三四年对身份的审核更加严苛,情况才得以好转。
别无他法,众人只有耐心等待。
这一次周元没有做什么调查黑盐市之类的事,相反他提议在济南府逛一逛、走一走,欣赏一下美景。
这显然是符合官采曦心愿的事,只是出于人生最关键时期的她,似乎并没有游玩的兴致。
即使见到了美景,也只是幽幽一声叹息。
似乎这些美景早已和她没有关系,似乎什么事都提不起她的兴趣,她总是在思考,总是沉默不语。
以至于,庄玄素都不禁低声问道:“周元,采曦这是怎么了?你欺负她了?”
周元疑惑道:“她怎么了你应该问她,而不该问我,我哪里欺负她了。”
庄玄素又看向官采曦,道:“采曦你这是怎么了?好不容易有机会逛一逛,你怎么一副不开心的样子?”
“有吗?”
官采曦摇了摇头,道:“我没有不开心啊。”
庄玄素也无奈了,摊了摊手,决心不再考虑这件事。
而三天的时间很快过去,周元终于得到了山东巡抚的接见,在布政司衙门,仅让他一个人进去。
李玉婠有些不放心,也跟着到了布政司门口,如果一旦有任何异常情况,她便可以直接冲进去。
庄玄素也做了安排,目前周元的身份太过敏感,的确要考虑对方鱼死网破。
山东巡抚名为卢知理,作为探花出身的他相貌堂堂,即使如今年逾五十,也有一股正气在身,举手投足间都是威仪。
“沈公子,李照鹿的信本官已经看了,他推崇你想必是有理由的。”
说到这里,他微微一顿,目光如炬,死死盯着周元,道:“但你依旧需要说一说,你为什么要贩盐?”
对方气场很足,但周元早已不是两年前那个周元了。
他缓缓一笑,轻声道:“为什么要贩盐?卢大人的话好有意思,贩盐当然是为了赚钱,难道还能为了别的?”
卢知理沉声道:“如果仅仅是这个答案,本官不敢让你卖盐,你的钱本官也不敢收。”
话是这么说,但他可没有把周元给的钱拿出来。
周元正色道:“请卢大人解惑,晚辈洗耳恭听。”
卢知理道:“盐务乃国之根基,江山社稷之柱梁,出不得一丝差错。”
“贩盐有规矩,你目前只知道明面上的规矩,送粮、出引、拿盐、运输、售卖…”
“但你还不知道其中最为微妙的规矩。”
周元点了点头,道:“晚辈才疏学浅,阅历不足,还请大人赐教。”
卢知理很满意对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