邢蚰烟如今很尴尬。她无处可去,回家是绝不可能的。只要她被父母找到,那一定是要逼着她给别人做小老婆的。
呆在这里?她和这些女孩子并不是很熟。最关键她手里没钱,整天在人家这里白吃白喝的,那成什么了?
和宝琴一起去吗?
虽然她已经和薛蝌定亲了,但毕竟还没有成婚呢,就这么住在人家家里面去,似乎有些不大好。
为此,邢蚰烟坐在一边儿很是难受。
眼睛里看见薛蝌外貌风流倜傥,一点儿也没得挑。她心里很是喜欢。
可是越看着薛蝌好,她心里就越发难受。
依着自己如今的条件,拿什么去配人家呢?
自己相貌普通,出身寒酸,最重要的是自己的父母还是那般行事,都快要把自己逼死了。
薛宝琴这些日子虽然和自己亲密,没有说什么。可谁又知道她心里是怎么想的?
最要紧是薛蝌,他要是知道了自己父母的品行,还会娶自己过门么?
薛家虽然如今境况大不如前,但瘦死的骆驼比马大,人家家境还是颇富裕的,再加上薛蝌的品貌,什么样的女孩子找不上?为什么要找自己呢?
邢蚰烟越想心里越是不安,自己不由得就可怜起自己来,眼眶不知什么时候就红了,眼泪蓄在眼眶中,欲滴未滴。
她低着头,使劲儿咬着嘴唇,努力不许自己哭出来,十指紧紧抓着衣角,徬徨无计。
她这一副模样落在薛蝌眼中,更叫他心动不已。
薛蝌心里早就有了这个人,以他的精明能干,怎么可能不去打听未来老婆的家世?
邢蚰烟父母是糟透了的。每日一睁眼便是浑浑噩噩,四处投机取巧,坑蒙拐骗无所不为。
只可惜了岫烟,整日跟着她们提心吊胆,战战兢兢过日子。
薛蝌每每在夜里想起岫烟的辛苦委屈,都心疼得他满眼都是热泪。
岫烟是个难得的好女儿,风骨傲然,出淤泥而不染。
薛蝌有心早日接岫烟过门,可他心里还惦记着妹妹的婚事呢。
妹妹和梅家的婚事已经一拖再拖了,看不到妹妹嫁入梅家,他实在是没有心思先考虑自己的终身大事。
他这一趟去梅家相问,实在是寒透了心。人家虽然没有明说要悔婚,可是梅家个个都对他冷淡至极,甚至于连年夜饭都没留他吃一顿。
这是什么意思,稍微有点儿脑子的人就都明白?
自己妹妹花容月貌,人品高洁,什么样的人配不起?难道还非要嫁你梅家不成?
薛蝌一怒之下便即刻赶回了京城。他这一路上,不知偷偷哭了几回。一来是为了妹妹不值,空等了人家这许多年;二来是为了岫烟,他知道岫烟恐怕也是苦苦等着他迎娶呢,自己实在是有负美人恩。
他一回到家急忙就先来接妹妹回去,不料居然在这里遇见了邢蚰烟。
虽然妹妹还没来得及和他细说来龙去脉,可以他的聪明伶俐,如何又想不到岫烟的苦衷?
若不是走投无路,岫烟怎么会和宝琴住在人家家里?
一想到这些,薛蝌更加心如刀绞,一阵一阵埋怨自己:若不是自己一再向后拖婚期,岫烟她又何至于被逼到这一步?
再看见她独坐在那里,委屈无限却偏偏自尊自爱,满腹心酸从不肯向人述说。
薛蝌越看越是心疼,忍不住“腾”地站起身来,三两步就走到岫烟跟前,急切道:“岫烟……岫烟姑娘……咱们……咱们……不如就……完婚……”
众人见到薛蝌猛然起身,都吓了一大跳,随即又听他说出要完婚的话,众人又都是大喜,都纷纷围过来,笑道:“怎么?袭人姑娘才大婚了,岫烟姑娘又要出闺成大礼了?这可当真是好啊,喜事儿都连在一起了。”
旁人喜欢,薛宝琴更是欢喜。一来她心疼哥哥,哥哥为了她的婚事,把自己的终身大事一拖再拖,她心里着实着急难受。二来,这嫂子她也是极喜欢的,虽然家贫,但一身傲骨,人品超凡,她实在是心中欢喜不禁。
“哥哥,你真的要娶岫烟姐姐过门么?真的么?”
宝琴情不自禁,脱口问道。
“是,不错,我耽误了岫烟姑娘太久,如果她不嫌弃我,我恨不得立刻就接她过门呢。”
薛蝌红着脸说道。
众人更是欢喜,纷纷扭头去看岫烟。
岫烟猛然听薛蝌说要娶自己,欢喜异常,眼泪再也忍不住就夺眶而出。
她心里好欢喜,欢喜得要爆炸了一样。
难得还有一个男子肯当着众人都面,说要娶她,要接她过门。
可是……可是……她怎么答应人家呢?
婚姻大事,媒妁之言,全凭父母做主。她的父母如今贪图银钱,要她给旁人做小。
她跑得了一时,逃不过一世。只要她父母不肯,她又怎么能嫁给心上人?
欢欣不过是一瞬,她立刻间又是愁肠百结。
“我……我……不能……不能嫁给你……我……我……”
邢蚰烟低声抽噎,眼泪一滴一滴落在手背上。
“为什么?”
“为什么?”
“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