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安能摧眉折腰事权贵,使我不得开心颜……”
“安能摧眉折腰事权贵!”
“使我不得开心颜!”
“哈哈哈哈……”
两人狂声大笑,结伴站在老卒身旁,直面侯君集以及身后的骑兵团,脸上再无一丝惧色。
“侯大将军,来吧!”
“长安城不单有房兄,还有我等普通读书人!”
话音落下。
又有几名书生从人群中走出。
“还有我!”
“还有我们!”
“房兄大才,二位高义,老卒们都站了出来,黄泉路上,怎能少了我等读书人?!”
几个书生谈笑风声。
看那样子,好似不是在直面生死,而是要去赴约,参加春游诗会一般,尽展文人傲骨。
就在这时。
人群再次涌动。
这次,已经不是书生和老卒。
卖胡饼的老叟,扛着冰糖葫芦的卖货郎,手持花伞的仕女,挎着篮子的老妪……
直至最后。
两名腰悬朴刀的捕快,踌躇许久,也站了出来。
片刻后。
整条大街,出现了一个不可思议的画面。
少年抱着妹妹,被围在中间。
房赢手持马槊,护在他们身前,而房赢的身前,则密密麻麻站满了百姓。
他们只是各行各业的小人物。
走到了大街上,哪怕是碰到了人,都得给人家陪着笑道歉…因为,他们无权无势,卑微到了尘埃里。
可就是这些人。
却毫不畏惧的直面死亡。
刹那间,一股浩然正气,从他们身上散发出来,与天上的太阳一般荣耀,强大的让人不敢直视。
“混账!”
侯君集铁青着脸,目光越过人群,看着房赢杀气十足:“房遗爱!你啸聚长安百姓,难道想造反不成?!”
“姓侯的,少给老子乱扣帽子……”
房赢缓缓上前,走到了人群的最前方,端起手中马槊,槊尖直指侯君集,霸气的喝道:“废话少说,想杀我,那就来吧!”
“好!这可是你自己作死!”
侯君集阴沉着脸,眼中露出凶残之色:“本官南征北战,杀人无数,你们这群刁民,难道以为本官不敢动手?!”
“来啊!给我射杀了他们!”
然而。
一声令下。
身后的右卫们却面面相觑,迟迟没有动手。
侯君集心中怒火中烧,扭头吼道:“都愣着作甚?连本官的命令都不听,难道你们想造反吗?”
“大将军,他们…都是平民百姓啊。”苏定方脸色难看的说道。
“混账!”侯君集怒斥道:“苏烈!你违抗命令,想被本官斩首吗?”
“大将军,末将……甘愿受死!”
苏定方缓缓的闭上了眼睛,痛苦说道。
“好!苏定方,等此事一了,本官便处理你!”
侯君集扭头,狠戾的望着众将士:“你们呢?也要跟着苏烈叛变吗?都给我把弓箭举起来!”
吱呀呀——
骑兵们咬着牙,纷纷弯弓搭箭。
身为大唐士兵,以服从命令为天职,这是渗透到骨子里的信念…更何况,苏定方是中郎将,还有些反抗的资本,他们这些普通士兵,只能听从将军的命令。
一时间。
剑拔弩张。
一边是全副武装的左卫军,一边是手无寸铁的长安百姓,气氛,再次变得紧张起来!
“呵呵呵呵……”
侯君集阴狠的看着房赢,皮笑肉不笑的说道:“房二,别以为蛊惑些刁民,本官便拿你没办法,现在,我便让你乱箭穿心……”
忽然。
他的话停了下来。
不仅仅是他,左卫骑兵们也面色异色,不自觉的箭尖朝下,再也不敢对准前方。
侯家大少侯海龙,更是收起了嚣张。
赶紧躲在侯君集的身后,畏首畏尾,连头都不敢伸一下。
嗒嗒…嗒…嗒嗒……
寂静的大街上。
传来了不紧不慢的马蹄声。
房赢霍然扭头,发现一人一骑,自远方悠悠而来。
马是老马,瘦骨嶙峋却依见丰俊,人是老人,气色萎靡却病虎犹威……可就是这样一个老人,却令侯君集直接闭嘴,令左卫军团不敢弯弓搭箭。
他,到底是谁?
房赢还没反应过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