回到盛京时,沈黎砚先去北城兵马司办理了入职事宜。
龙渊在建国之初设置兵马司,负责盛京城内的治安。后来随着城市下辖区域与人口增多,一个兵马司逐渐管理不过来,便相继在东西南北设置了新的兵马司,五城兵马司由此而来。
所以,五城兵马司并不是一个衙门,而是五个衙门的合称,它们分别为东西南北中五个兵马司,盛京城五个区域分别由其管理。
五城兵马司由五个同级别的兵马司组成,兵马司长官为兵马司指挥使,正五品,五司各一人。副长官为兵马司副指挥使,正六品,五司各二人,当然也可视情况而定会增减。
不过从去年开始到现在,北城兵马司副指挥使的位置能空置这么久,可见有没有她,另一个副指挥使都能应对自如。
不过,她到北城兵马司,可不是来当摆设的。
北城兵马司门口,一个叫陈炯赫的司吏和另一个叫周翼的典吏来门口接的她,他们身后跟着几个身材魁梧的小卒。
度亦琛曾跟她说过,这些小卒职位虽在司吏和典吏之下,却皆由军中的精锐弓箭手充任,个个都能弯腰射弓,刀剑肉搏,实力不容小觑。
陈炯赫见她身穿副指挥使的官服利落下马,赶忙迎了上来。
见沈黎砚转身走向这边,他含笑道:“敢问是沈指挥使吗?”
“正是在下。”她拱手行了揖礼。
“沈指挥使客气了,我是司吏陈炯赫,这位是典吏周翼,我们二人奉指挥使之命前来接应您。”
典吏周翼遂上前行礼,沈黎砚虚扶一把,客气道:“两位大人免礼。在下初来乍到,以后有什么不懂的地方,还要向你们多多请教。”
“沈指挥使太谦虚了。”陈炯赫三十多年的人生里,还是第一次见到有人能将官服穿得如此雅正脱俗的,那相貌竟比传闻中的还要惊为天人。
典吏周翼二十多岁,明显比陈炯赫阅历浅一些,他显然无法做到像陈炯赫那般不露声色。
他在抬眸看清面前之人容貌的那一刻,愣怔在当场好半晌,还是旁侧的陈炯赫轻轻推了推他,他才恍然惊觉自己失态。
“沈指挥使,里面请。”陈炯赫前行几步,曲臂引路。
沈黎砚没同他们客气,从容走进门口。
陈炯赫紧随她的身侧,一路为她讲解着北城兵马司的内部布局以及人员构成等司内事务。
沈黎砚认真倾听着,偶尔问询一二,也是点到为止。
身后二人对视一眼,这位副指挥使看着年轻,却并不简单。
她不会轻易发表自己的意见,更不会锋芒毕露地授人以柄,只是不疾不徐地了解着兵马司的一些基本情况。
她没有问指挥使和另一位副指挥使的任何只言片语,就好像...对,就好像他们不存在一般,这让身后的两人有些迷惑。
她现在不应该问他们,指挥使是不是在忙,如果不忙她是否要去拜见之类的云云么?可她却闲庭信步地随他们找到自己的号房,让他们将兵马司内部的一些案牍为她寻来,便让他们下去各干各事了。
号房明显比禁卫处的小了不少,不过胜在干净整洁。
博古架上象征性地放了几卷新旧不一的案宗和玉器。书案上放置了五六支大小不一的狼毫,旁侧的墙面上挂了一幅盛京城的布防图。
沈黎砚起身走至近前,仔细查看起来。
他们驻守的位置在北城区,玄武门与永定门是最北边的两大城门,靠东的永定门临近钟鼓楼,靠西的玄武门离护城河的上游不远,沿着护城河一路向南进入皇城中心,便是她之前在会同馆见过的凤月池。
她视线左移,看到了度亦琛所在的西城兵马司。他们驻守的西城区同样是两个城门,西安门与阜城门,两个城门之间设有一个禄米仓。这片区域虽没有东城区布局那么井然规整,却也错落有致。
她又看了眼池律管辖的东城区。这片区域相较于其他几个城区,面积明显大了将近三分之一。在离朝阳门与东兴门不远处的区域,自北向南分别有海运仓、太仓和禄米仓三个粮仓。
元宵节他们去过的灯市就在东城区与皇城中心接壤的东南方向。
纵观整张布防图,东城区明显要比其他几个城区人口密集,管控难度相应亦增加了不少,也难怪会是池律那样的人在管辖,一般人还真胜任不了如此繁杂难控的任务。
她转身落座,自饮了杯热茶,开始翻阅起了陈炯赫给她找的一些案卷。
与禁卫处负责处理和审阅京城要案不同,兵马司每日要定时定点巡街。
凡发生盗贼、杀人掠财、逃兵逃役以及街市斗殴、奸淫赌博、撒泼抢夺等治安问题,都需要兵马司出来解决。
除此之外,兵马司还要负责夜巡、救火、街道管理、人口统计、商铺税银监管及赈恤灾贫等事务。
难怪阿度开学一个月以来,时常会见不到他的身影,原来他多余的精力全耗费在这些事务中了,当真是鱼与熊掌难以兼得。
沈黎砚摇头轻叹,一边翻阅一年思索着某些特殊案件的来龙去脉,就比如她翻到的这桩盗窃案,发生时间是前日子时三刻左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