雪稀稀落落的飘洒,在庭院里缓缓飘落,没有多少刺骨的严寒,倒是平添了几分诗情画意。
李安俨端坐上首,温挺、贺兰楚石、杜荷等人赫然在座。
堂下的侍女垂首而立,一个个噤若寒蝉。
大堂正中的地板上,一个上等越窑花瓶摔得粉碎,残骸飞溅得到处都是……
李安俨面沉似水,挥了挥手:“快点收拾。”
几个侍女这才偷偷舒了口气,赶紧手脚麻利的将花瓶的碎片扫走,跪在地上用帕子将地板擦拭得光亮如镜,这才蹑手蹑脚的躬着身子告退。
驸马温挺劝道:“事已至此,多想无益,何必发这么大火?”
李安俨哼了一声,怒道:“某对殿下忠心耿耿,一向言听计从,便是以前魏王殿下声势正隆之际亦不曾有一丝动摇,死心塌地的尽心辅佐。结果呢?换来的就是反戈一击,将吾等当傻子一样耍了,用吾等的利益来换取他的孝心,实在过分!”
驸马温挺吓了一跳,赶紧低声道:“李将军,慎言!”
对君王心怀怨恕,这话若是传扬出去你还想不想混了?不止是你,今在场的一个都别想好!
李安俨心中一惊,意识到自己有些失态,赶紧住嘴。
他本是隐太子李建成的署官,当年玄武门事变只是他年纪尚幼血气方刚,力保李建成拼死搏斗死战不退。时候被收押入监,本是一刀了断的下场,但李二陛下认为他忠诚悍勇,是以格外开恩饶其不死。
这些年他兢兢业业如履薄冰,终于官至左屯卫中郎将,负责宿卫宫禁,颇得李二陛下信任。
一旦刚刚的话传到李二陛下耳朵里,别人或许无妨,他怕是只有死路一条……
贺兰楚石垂头丧气,叹息道:“这事儿弄得……到手的鸭子飞了不,咱们甚至还会成为长安的笑柄。”
一直非曾做声的杜荷淡淡道:“经此一事,吾等怕是都要与殿下保持关系了。吾等死心塌地相待,却受到如此戏耍羞辱,谁知日后危难之时会不会将吾等丢出去垫背?”
闻言,众人全部缄默不语。
这些缺中,若是论起与太子殿下的关系远近自然是以杜荷为首。现在连杜荷都出这等“大逆不道”之言语,可以想见大家心里的怨气是何等深重。
到手的巨款飞了本就让人割肉一般的难受,甚至还得被人嘲笑是被太子殿下“逼着”献给陛下的,连个人情都捞不到,这么多钱还不如丢进水里听个响……
不得不,太子殿下这事儿办的确实不地道。
沉默了一会儿,温挺忽然道“你们……这其中会不会有房俊搞事情?”
杜荷冷笑一声:“这还用问?太子仁厚没主见,想不出这等歹毒奸诈的手段,必然是房俊那厮在背后唆使太子,是以太子才要以这种手段故意疏远吾等。”
不得不,李承乾的名声实在是好到爆炸,哪怕吃了这么大的亏,这几位都会主动将“锅”甩给房俊,一致认为是房俊教唆太子这么干……
“娘咧!”
李安俨忿忿的拍了下桌子,怒道:“这贼着实讨厌,若是哪落到某的手中,定要他好看!”
在座这几位都对房俊没好感,可对于李安俨的话语却并不认同。
贺兰楚石阴阳怪气道:“给人家好看?呵呵,那子现在是华亭侯,刚刚交卸的差事是正三品职司,身上还背着一个卫将军的官职,怎么会落到你的手里?”
李安俨脸色涨红,怒道:“贺兰楚石,你诚心跟某过不去是不是?”
贺兰楚石嗤笑一声:“懒得理你!”
径自起身离去。
他算是看明白了,房俊的崛起已然不可阻挡,现在不仅在陛下面前是简在帝心,连太子都对其言听计从。自家与房俊兜兜转转也能靠的上关系,不若回家求求嫂嫂多往房府走几次,有机会的时候多替自己美言几句。一旦靠上了房俊,岂不比跟着这几个自私自利的龌蹉人强上百倍?
想起娇媚温婉的嫂嫂,贺兰楚石心中又是一片火热。
娘咧!老子若是求嫂嫂在房俊面前替我话,不会被那厮趁机给生吞活剥了吧?
太极宫淑景殿内,李二陛下手捧着奏折细细,长乐公主跪坐在案旁,卷起衣袖露出一截儿欺霜赛雪的皓腕,正聚精会神的为李二陛下研墨,秀美清丽的玉容恬淡安然,自有一股清新出尘的气质。
内侍总管王德束手立于一侧。
今日无风,窗子被推开,清冷的空气使得人精神振奋,思虑清晰。
点点飞雪悠然飘落,落到殿外的湖面瞬即融化,升腾起一股淡淡的雾霭,湖畔的千步廊曲折回环朱漆玉栏,远处的巍峨山脉深邃幽远,精致优美,恍若仙境。
半晌,李二陛下将手中的奏折置于案头,问王德道:“各家的财货,都已入了内库?”
王德恭声道:“是。”
“大约有多少钱?”
“皆是南洋的奇货异珍,不好估算具体价值,但大抵两百万贯是不会少的。”
“嗯。”
李二陛下嗯了一声,然后嗟然一叹,感慨道:“房俊这子……真是撩,难为他有这份心思。”
长乐公主修长的睫毛轻轻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