牢房之中的几人同时蹙起眉头,这厮来干什么?
毫无疑问,若是做一个民调,给朝中各类官员的最不受欢迎的程度做一个排行榜,御史毫无疑问独占鳌头,且是独步下、莫与争锋的那种……
而在诸多御史之中,又以刘洎最是“臭名昭着”……
倒不是此人人品如何,而是刘洎性情刚直、向来以挑衅朝中诸位大佬为己任,从不畏惧权势。譬如黄门侍郎褚遂良,便曾经遭受刘洎的疯狂弹劾,幸得他对王羲之的书法最为熟悉,可以丝毫不爽地鉴别出王羲之书法的真伪,使得没有人再敢将赝品送给李二陛下邀功,以疵到李二陛下的极大欢心与信任,这才屡次化险为夷,但是二人之间的仇隙却是越来越深。
褚遂良是什么人?
虽则黄门侍郎的职务不堪一提,但是“子近臣”的身份却是极其重要的。即便如此,刘洎也丝毫不惧,凭借弹劾褚遂良赚取了大量的声望,被视为下一任御史大夫的最有可能继任者。
这样一个家伙,一句“人憎鬼厌”都不为过,谁会愿意跟他打交道?
刘德威面容阴沉,问道:“刘御史不在你的御史台琢磨明日弹劾哪位大臣,好好斟酌一下奏疏如何起草,跑到这阴森森的大狱之中作甚?”
刘洎面对刘德威的冷嘲热讽不以为杵,笑呵呵的走进来,拱手对刘德威施礼,笑道:“刘尚书这话语之中怨气颇深,难道是最近有何不法之处,唯恐被下官捉住痛脚,上书陛下弹劾之?”
刘德威哼了一声,不屑道:“老夫行得正坐得直,平生不做亏心事,何曾又不法之处?倒是要叫刘御史失望了。”
一旁的韦义节对刘洎也没有丝毫好感,插话道:“敢问刘御史前来刑部,可是有公务在身?”
有正事你就赶紧办,办完走人若是没正事……那你现在就走吧,没人欢迎你。
“呵呵……”
刘洎冷笑一声,随意道:“韦侍郎隐含怒气,可是心中有甚不平之事?不妨对刘某道道,刘某幸得陛下简拔,忝为治书侍御史,向来以纠察百官、清肃朝纲为己任,若是有些上官以势压人、打击下属,刘某倒是愿意为韦侍郎仗义执言,上书弹劾!”
韦义节心中嗤笑,滚你的蛋,我信了你才有鬼!
如赐劣的挑拨离间之计,傻子才会看不出来……
治书侍御史的官职并不显贵,但是这个职位所承担的权责却可以增添一层“生人勿进”的光环,致使刘洎一进到大牢当中,便隐隐操控了局面。
就算是刘德威也对他甚为忌惮……
对此,刘洎很满意。
当官不在大,而在话的分量,刑部尚书又如何?招惹了自己,鼓动一下御史台的弟一顿奏疏呈上去,就能整的你焦头烂额一脑门儿官司……
若是当真有什么把柄被他捉到,非得整的你痛不欲生不可。
刘洎心情甚好,转而看向默然不语的房俊,他今日前来的目的就是看看房俊的落魄凄惨。
可是当他看到牢房当中那一桌精致的酒席……
好心情顿时不翼而飞。
搞什么鬼!
刑部的人都是傻的么?
房俊是犯人啊,是杀害长孙澹的凶手,是长孙家的死仇,是关陇集团严厉打击的对象!已然被关陇集团操纵的刑部之内,怎地还能给房俊如此待遇?
刘洎只觉得一股郁气瞬间凝结在胸口,堵的他难受非常!
治书侍御史的官职不高不低,权势极大。但是刘洎这人向来以清廉自居,拒不收受贿赂,又缺乏经营之道,虽然出身南阳刘氏这等郡姓之族,可惜一直经济并不宽裕。
以他的俸禄和族中每月分发的月例,松鹤楼动辄三五贯钱的上等酒席也不是每都能吃的……
你房俊一个犯人,凭什么?
刘洎脸色阴郁,所有的有钱人都被他然的视为“贪污腐败”的那一类。否则你一个官员如何能够享受如此奢华的生活?
他盯着房俊,开口道:“房二郎当真是悠闲,身为嫌疑重犯,尚能在牢狱之中饮酒作乐……”
话未完,却被房俊打断。
只见房俊举起左手,神情不悦道:“你们还讲不讲究点规矩?某乃是嫌疑犯,被囚于此间牢房,那么最起码在未曾释放之前,这里都是某的地方。你们这一个两个的不请自来,来就来吧,还特么都将自己当大爷似的,还要不要点脸?”
众人尽皆恼火!
怎么话呢?
可房俊还未完:“……若是当真有正事也就罢了,偏偏都是屁事儿没有,敢问一句,你们是不是都闲得蛋疼?”
面前这几位顿时面红耳赤,怒火滔!
闲的蛋疼……这话从未听过,但是闻其字而知其意,这特么是好话么?
未等几位发火,房俊指着刘洎道:“正好,既然刘御史在此,那就不用某多事了。您一到晚的不是都在寻找官员的辫子,好一封接这一封的上疏,以此显示您在陛下面前的存在感么?那您就弹劾这三位吧,身为朝廷命官,自当食君之禄忠君之事,白白领取陛下的俸禄却不干正事儿,您是不是该弹劾?”
刘德威终于忍不住了,你特么这个棒槌不识好人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