长孙冲恨不能一口要死这个多事的渊男生,心底最不堪提及的隐秘之处被一再碰触,令他整颗心都一抽一抽的疼。
当年的一场意外,完全摧毁了他的人生,固然此后也害得李承乾落马,一只脚跛掉,可是自己所受之残疾却永远不能愈合。
这对于一个男人来说,完全是毁灭性的打击……
他赶紧拦住兴致勃勃的渊男生,劝阻道:“世子看得起在下,实在是在下的荣幸。只不过令妹乃大莫离支之爱女,焉能同意嫁给我这个无家可归之人?我也不忍拖累令妹之一生,此事就此作罢,万万不能提及。”
渊男生倒是越想越觉得这个想法靠谱,一旦自己的妹妹嫁给长孙冲,那么两家可就是亲戚了。等到唐军攻破平壤城,自己再立下一些功勋,放眼高句丽朝堂还有谁比他的背景更深、靠山更硬?
父亲是高句丽的大莫离支,更是高句丽的掌控者,一旦战败,必死无疑。如此以来,自己有了长孙家的全力支持,继承父亲大莫离支之位的可能性大大增加……
他兴奋道:“长孙公子何必自谦?待吾前去寻父亲说说。”
长孙冲简直哔了狗了……
这人有毛病吧?
你妹妹才八岁啊禽兽!
两人正在拉扯,忽然听得门口“咣当”一声,渊男建怒气冲冲的走进来,一脚踹翻了门口的一个花盆,指着渊男生骂道:“简直恬不知耻!如今唐军大兵压境,国家危在旦夕,你却要将妹妹嫁给一个唐人。是要让她从此坠入两难抉择之中,一生一世不得快乐吗?”
渊男生没料到自己的谋划居然被弟弟偷听道,有些慌张,闻言又惊又怒,斥道:“休要含血喷人!长孙公子虽然是汉人,却也是世家子弟,比之你我亦是不遑多让!再者说来,如今父亲亦对长孙公子信赖有加,将之倚为臂助,并且叮嘱你我都要善待信任。你这般说话,岂是将父亲的话语当作耳旁风?”
渊男建怒目相视,转身就走:“不与你聒噪,我去找父亲理论!”
渊男生追着他,也说道:“正好让父亲评评理,你眼中可还有我这个兄长么?”
渊男建嗤笑一声,脚下不停,大步走出去,渊男生岂肯让他去父亲面前任意诋毁自己?也连忙跟上。
剩下长孙冲独坐堂中,一脸懵然……
……
“你要将妹妹嫁给长孙冲?”
值房之中,闻听渊男建的告状,渊盖苏文一脸怒气的看向渊男生,差点就像飞起一脚将这个逆子给踹死!
你妹妹才八岁啊,怎么嫁人?
渊男生最是惧怕父亲,吓得“噗通”跪倒在地,辩解道:“父亲息怒!儿子知道父亲最是疼爱妹妹,可儿子又何曾不宠爱妹妹呢?”
渊男建在一旁火上浇油:“放屁!妹妹如今才八岁,你是想要将她推进火坑,以此来换取平壤城破之后唐军的优待吧?父亲,大兄不忠不孝、不仁不义,国难当头,非但不帮助父亲抵御外侮,反而心向敌国、消极应战,更想将妹妹当作他的进身之阶,实在是罪无可恕!”
渊盖苏文面色阴沉。
渊男生心惊胆战,疾声道:“父亲明鉴,咱们虽然曾三次抵御隋朝之进攻,然而此次大唐来势汹汹,能否依旧击溃强敌,实在是未知之数。万一唐军势不可挡直抵平壤城下,国家固然要覆灭,咱们渊氏一族的下场难道还能好的了?若是于长孙家结成这门亲事,那么到时候有长孙无忌在大唐皇帝面前美言几句,或许咱们就能有一线生机。父亲,儿子欲将妹妹嫁给长孙冲,非是为了自己,而是为了家族能够得到一个传承下去的机会!您难道当真就愿意看着整个家族与国皆亡,渊氏一族血脉断绝吗?”
不得不说,渊男生虽然能力不怎么样,但是口才却不错。这一番话说出来,渊盖苏文的怒气渐渐消散,眉头却紧紧的蹙了起来。
还是回归到最本原的那个问题:高句丽能否如同当年抵御隋朝进攻那般,抵得住大唐的狂飙突进?
站前,渊盖苏文还是有几分自信的。
高句丽固然比不得大唐之强盛,却也幅员辽阔,带甲几十万,且境内山岭纵横、河流密布,一座座山城连成一道辽东长城,未必便没有一战之力。
然而开战之后,唐军强大的攻击力以及快速的推进速度,却使得战局急转直下,高句丽处于绝对的劣势。
辽水天堑一开战就被唐军突破,耗费无数人力物力积数十年之功修建的“辽东长城”更是挡不住大唐的铁骑,开战不足两个月,大半个辽东依然沦陷,残余之兵力只能困守安市城,且附近道路皆备唐军截断,平穰城想要支援都非常困难。
这般打下去,高句丽还能抵挡几时?
还能如抵御隋朝那般,将战争拖到冬天,不战而胜么?
渊盖苏文心里没底。
唐军之所以在开战之初便展现出强大的战力,打得高句丽丢盔弃甲失地千里,最主要便是其军中有了那种对城墙有着无与伦比破坏力的火药。此物之出现,使得高句丽先机尽失,功不出、受不住,只能一败再败。
更别说,唐军纵横七海所向无敌的水师除去在卑沙城展露头角、建安城大放异彩之外,还一直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