帝,显然心中权衡已然决定,所以李孝恭也不犹豫,先是看看左右,见唯有内侍总管王德侍立一侧,便直言道:“陛下当提防承范。”
李承乾拿着茶盏的手微微一顿,愣了一下,才醒悟过来“承范”乃是李道宗的字……
他不禁奇道:“江夏郡王公忠体国,宿卫宫禁值守玄武门,乃朕之腹心、国之柱石,战功赫赫地位尊崇,不知王叔你所谓的‘提防’是何用意?”
一直以来,李孝恭、李道宗这两人都是李二陛下赖以掌控宗室的两把宝刀,尤其是在李孝恭“自污”以自保的这些年,后者更是成为名副其实的“大宗正”,地位、权势较之韩王李元嘉都有过之而无不及。
现在“两把宝刀”之一的李孝恭跑过来让他“提防”另外一把刀……
这是什么意思?
李孝恭沉声道:“承范最近的状态极为不妥,与以往大相径庭,微臣总觉得他藏着心思。玄武门的战略地位太过重要,当年若非太宗皇帝事先联络玄武门守将常何打开门禁,何来其后的大获全胜?玄武门,不容有失。”
宇文恺修筑大兴城,择地于汉长安城故址之东土塬之上,地势北高南低,最高处在于龙首原,而玄武门便修筑于龙首原上,乃是整个太极宫、甚至整个大兴城的制高点,由此可俯瞰太极宫,一旦发动兵变,军队可以由高至低迅速展开冲锋,借助地势之利横扫整座太极宫、整个长安城,由此可见战略地位之重要,堪称太极宫之咽喉。
若无这般地利之势,当年李二陛下也不可能那么快的席卷太极宫,圈禁高祖皇帝夺取政权……
李承乾后背泛起一层白毛汗,又惊又疑:“江夏郡王焉能如此?难道就因为谣传雉奴手中有父皇传位给他的遗诏?”
李道宗一直与他或者说与太子友善,先帝在时每每流露出易储之心都不曾附和,关陇兵变之时更是坚定站在东宫这边,与东宫六率一道匡扶正朔、诛灭叛逆。
待到他登基为帝,李道宗也明确拥护,忠心不疑,否则自己岂敢将玄武门重地相托?
李道宗对先帝忠心耿耿、生死不渝,得知雉奴手中有先帝传位遗诏,代表了先帝之遗愿,故而改弦更张欲支持晋王夺位……这是李承乾能够想到的唯一理由。
李孝恭忧心忡忡道:“微臣不知道啊!只是感觉承范神情心志有些不大对劲,找他聊聊,他也不说准话,故而微臣很是担心,觉得还是应当陛下知晓,无论承担到底怎么想,会否做出叛逆之举,陛下总是要有所预防才是。”
书斋内陷入沉默。
李承乾心中忐忑,如果李道宗当真暗中与雉奴勾结,紧要时刻骤然起兵杀入宫内,以李道宗之能力、其麾下之精锐,自己哪里还有半点活路?
但此刻尉迟恭率军抵达霸水以东,对长安虎视眈眈,关中各地驻军心思各异、忠歼难辨,又哪里敢弃宫出城?
李孝恭也没什么办法,毕竟这只是他从李道宗神情、行事上所有猜测,做不得准,总不能以此便颁布圣旨褫夺李道宗的统兵之权吧?
李道宗毕竟乃是宗室之内少有的实权派,影响力比他这个叔辈不遑多让,将其拿下圈禁必然引发宗室之内的不满与惶恐,到时候雉奴还没打回长安呢,自己内部先乱了套,内忧外患之下,怕是距离败亡不远……
只得谏言道:“兹事体大,微臣也六神无主,不如召集群臣商议,再多定夺。”
李承乾赶紧颔首,让王德出去向几位重臣传令,让他们赶紧前来武德殿议事。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