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冲!冲!冲!”
千余敢死队先锋士气爆棚,纵声嘶吼。
牛进达一挽马缰,双腿夹着马腹,战马嘶鸣一声四蹄迈动便冲了出去,挥舞着马槊一马当先,几个呼吸之间便越过敌军稀稀落落的箭失覆盖区域,一头扎进阵中。
身后千余骑兵紧随其后,冲锋之时阵型也保持严整,好似一只巨大的楔子一般狠狠钉入敌阵之内……
……
刘仁轨站在高处眺望春明门外的战场,回头对坐在临时搭建的帐篷之下的薛万彻道:“程咬金那老贼总算是打定了主意,已经派兵强攻敌阵了。”
薛万彻喝着茶水,优哉游哉,不在意道:“谁叫房二那小子在玄武门将火炮抬出来了呢?只有右屯卫有火器在手,这天底下能打得过他的军队基本不存在,程咬金老奸巨猾最擅见风使舵,当然明白应该站在哪一边。话说这小子果真阴险,将铸造局捂得严严实实,将所有人都给瞒过了。”
他是憨憨,却不傻。
当时各方势力明里暗里刺探铸造局虚实,他岂能没有耳闻?他也曾派人探听过铸造局的底细,只不过得出的结论与旁人没什么不同,因此也认为铸造局没个三两年根本不可能恢复产量,没有的火器的朝廷部队战力严重不足,即便有李靖、房俊这样的名将坐镇指挥,胜算也不大。
谁知道房二那厮居然将所有人都骗过了……
旁边的郑仁泰摇摇头,没说话。
所有人都说铸造局产量不足,右屯卫与东宫六率不可能有足够的火器,所以造起反来肆无忌惮,但郑仁泰根本不信。只看水师从江南一路北上,火枪火炮毫无节制的使用,就可知最起码水师之中是不缺少火器、弹药的。
无论是水师有隐秘地方筹建了另外一个铸造局,还是从长安铸造局运过去,右屯卫怎么可能缺乏火器?
这也是他在水师兵临城下之后马上投降的一个原因,他固然挡不住威力巨大的火器攻略荥阳城,其余人也挡不住装备了火器的右屯卫……
时至今日,果然如此。
好在自己投降得早,此战之后,荥阳郑氏极有可能作为朝廷安抚山东的标杆,非但无过、反而有功,岂不比程咬金那老货朝秦暮楚、三心两意机关算尽却将各方都得罪的下场好得多?
这就是命……
刘仁轨返回帐篷下自己斟了一杯茶,喝了一口:“春明门已破,尉迟恭杀入长安城,晋王必然随行。只是眼下城内战况并不清楚,胜负还未确定。”
现在整个长安城乱成一团。
李道宗反叛,率军横扫内苑接连攻陷甘露殿、神龙殿、武德北门,兵锋直抵武德殿台阶之下,宫内禁卫与百骑司精锐殊死抵抗,双方僵持不下。
房俊击溃左候卫、攻陷玄武门,紧追着李道宗后军杀过去,李道宗马上就将面临腹背受敌的境况,能否赶在房俊抵达之前攻陷武德殿,殊为重要。
李靖统率东宫六率坐镇春明门外,看似兵强马壮,实则接连受损兵力不足,且需要震慑长安周边的门阀,根本不敢轻举妄动,能够派出一支部队赶赴曲江池畔参与围剿晋王叛军已经是最大限度。
春明门沦陷,晋王随右候卫入城,城内兵力空虚难以抵挡,晋王必将直抵承天门下,兵临太极宫。
而在城南,晋王叛军、左武卫、东宫六率、薛刘郑联军混战一处,近二十万大军在纵横数十里的区域之内混战搏杀……
变数实在太大了。
薛万彻看向刘仁轨:“当下局势,刘将军认为该当如何?”
要么自安化门而入支援承天门,要么集中全力击溃十万叛军……只不过他这个人素来有自知之明,知道自己短于谋略、拙于计算,所以只要身边有值得信任的聪明人,他总是愿意“虚心纳谏”……
虽然与刘仁轨不熟悉,但既然刘仁轨是房俊的人,那自然就值得信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