横崎清见已经很久没有做过梦了。
正因如此,所以他能够清晰地意识到现在他并不是在现实世界,而是在自己的某个梦里。
他想。
……应该是在甚尔的床上睡着了。
地板不是真正的实心,而是水面那样的构造、因为是梦境所以不合理也无所谓,鞋子踩在上面走动的时候,会泛起一圈一圈微小的涟漪。
横崎清见低下头,自己的面孔映入眼帘。
灰色眼眸。
……
啊。
回到原本的眼睛了。
横崎清见抬起头,看向整个梦境空间里唯一的实物。
眼前是一面完整的玻璃,镶嵌在墙里,不过从病房内的的角度来看是真正的一面墙,而从其他人的角度就是这种单向的玻璃,在上面标注着熟悉的数字。
他反应了过来。
这是他之前在异能特务科住的那间隔离室。
不过位置不同。
现在他正站在玻璃的那一边,以观察者的身份审视着自己。
其他人……之前就是这样观察着他的存在的吗?
不过,从这个角度来看,那个人长得像自己,但又不是自己。
【横崎清见】。
他躺在洁白的病床上,血色缺失,肤色苍白到甚至可以和被单融为一体,手里正拿着一本书,低下头,微长的黑发垂落在脸颊的两侧,挡住了他此时的表情。
但任何人来看,都会意识到他正在全神贯注地阅读着书里的内容。
横崎清见很少照镜子,现在明白为什么其他人说过一句话,如果长时间地看着镜子就会发觉里面的人,越来越不像自己这种说法了。
他有这么喜欢读书吗?
似乎……不是这样。
横崎清见是个很容易就感到无聊的人,但是眼前病房里的人却不是这样。
对方好像很爱惜自己的手里的书那样,不止是聚精会神地埋头看着,也时不时翻页,手指落在上方、轻轻地拂过了不小心被攥紧的页角,确保整本书都处于最佳的状态。
如果是他的话,只是单纯地看书而已,不可能把所有的注意力都放在上面。
这个人,真的是他吗?
横崎清见情不自禁地往前走了一步,抬起手,手掌触碰到了眼前的玻璃上。
几乎是在他动作的下一刻,就像触发了不该按下的按钮,眼前平静的景象被打破,原本只有一人的病房里不知何时出现了两个人。
从亲密的动作来看,两人像是一对夫妻。
他们身上穿着异能特务科的制服,别在胸口的编号,说明了他们在这里的地位绝对不低。
很眼熟。
横崎清见想,他们是谁。
或许听到了他的困惑,病床上的【横崎清见】抬起了头,注意到两人的存在,眼底迸发出来一抹喜悦,随后问道:“怎
么快就出来了?……医生,有说别的吗?()”
然而,当埋在男人怀抱里的女人停止了低泣,从对方的胸口抬起头,露出那张脸的时候,横崎清见平静的面孔出现了一丝波动,那双灰色的眼眸颤动了一瞬。
是他的母亲。
只是很奇怪。
因为在他的记忆里,母亲没有在他面前露出过这样的表情。
那是一个相当冷淡的女人。
至于,那个男人……
就是素未谋面的父亲。
横崎清见注视着两人的表情,没有错过他们此时脸上一丝一毫的变化。
对方眉头紧皱,眼眸里充斥着对眼前情景的担忧,而女人的眉宇间也萦绕着淡淡的忧虑,却强颜欢笑着,对着病床上的人说:医生没有说什么。但是清见,你会没事的……?[(()”
横崎清见想。
不。
这样的话,就说明了绝对有什么。
如果只是安慰的话,这种句子不如不说。
病床上的人显然也意识到了这点,刚刚亮起的眼眸黯淡了下去,攥紧了手指,根本没有在意自己之前万分爱惜的书因为这个举动而被完全揉皱。
指节发出“咯吱”的响动。
“为什么会是这样?拿到这样的消息,不如不要来见我!你们不是异能特务科的人吗?这个世界上有异能的吧?既然如此,为什么不能办法医好我的病?!”
那个长得像他的家伙开始大喊大叫。
“滚出去!滚出去!!”
随后,书被扔了出去,向着这对父母的方向,却因为脱力而半途砸在了地面上。
横崎清见想。
这个人,也绝对不是他。
只是恰好长了一张可能有八分相似的脸而已。
被这样粗鲁对待的父母,没有因为孩子的愤怒而放弃,只是一直保持着沉默的父亲,忽然间说到:“那么,只有这样了、只有最后的办法……”
——最后的办法。
啊、是这样。
忽然间,他意识到了一件事。
横崎清见收回了放在玻璃上的手,沉默地退后了一步,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