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怎么在这!
周实心口好像挨了一拳。
刚才还说千万别碰到熟人千万别碰到熟人,这下好,直接碰到了熟人里最棘手的那个!
麻烦啊,何守信说衙门正在查办吴兆锟案,意思就是不让周实冒然插手。要是周实在这里被赵璇认出来,她肯定能猜出他的意图。以她的性格,搞不好会治一个阻碍公务罪!
“这家伙是刑部金牌捕快,四舍五入也算是朝廷的人,地位颇高。而且她正在调查吴兆锟私藏银两的案子,要是他不给请柬,反而显得自己心虚……难怪他不来呢!
“莫慌,天已经黑了,只要我把脸背着光,她应该认不出我来。”
周实定了定心神,领着赵璇就往里头走。
行至小桥上,她一边搓着胳膊,一边东张西望,道:“嚯,够漂亮的啊,不愧是越清楼。”
见周实不敢搭话,她又问道:“里头有火炉没有?我冻得慌。”
周实咬咬牙,憋着嗓子说:“有,有,我这就让人拿上来。”
“怎么,你嗓子不舒服?”
“咳,承蒙大人关心,最近受凉了……”
“呵呵,最近江都时兴受凉吗?”
两人有一搭没一搭地聊着,很快就到了前堂门口。
屋子里传来的暖意诱惑着在屋外冻了一个多钟头的周实,但他也不敢向前半步,只求赶紧离开赵璇身边。
“不进来烤烤火?”
“不了,不了。”他连忙摆手。
“行,周掌柜,那我们回头再聊。”
她还是认出来了!
周实一脸阴沉地看着赵璇大步走向阿贵,觉得自己被耍了一顿。
“周掌柜……”孟兴源贴了上来,道,“麻烦你去通知后厨一声,说鱼还没到,先上其他菜。”
在江都,无鱼不成宴,一般都是作为压轴大菜,在点心之前奉上,所以还有时间。
后厨又是另外一番景象。二十来个师傅齐上阵,那真叫热火朝天。
这么多师傅组成的后厨,当然要有一个经验丰富的掌勺管理。而今天……
“薛师傅,您看一下,这样行不行……”
“薛师傅,汤好了,麻烦你尝一下!”
“薛师傅,我这边齐活了,走菜吧……”
周实看着处在漩涡中心的薛安,不知说什么好。
“越清楼的大师傅不是那个姓梁的胖子吗,他人呢?”
正在寻找时,梁胖子走入他的视野,把一根萝卜递到薛安面前。
“薛——师傅,你看这样行不行……”
薛安双手上下翻飞,在岸上剁着什么东西。他搭眼一看,立刻收回视线,说:“再斜一些,要切到骨头!”
梁胖子喊那声“薛师傅”时,五官都拧在了一起,显然对这个外人抢走自己的指挥权十分不满,但也只应了一声“哦”就回去继续对付那根萝卜了。
周实挤到薛安身旁,说:“孟掌柜说……”
“掌柜的?大点声,我听不见!”
周实扯着嗓子压过厨房里的喧哗,喊道:“鱼还要一会儿,先上其他菜!”
“知道!”
本来周实还想问问厨房怎么归他管了,但看他连回话时眼神都不离开案板,决定先不打扰他。
人们常说酒楼饭馆是“贱行”,而行内人肯定不服,管自己叫“勤行”。其实三百六十行,归根结底是“手艺行”“能耐行”,有能耐的吃干,没能耐的吃稀。
就像薛安,年纪轻轻,初来乍到,平日里木木讷讷毫不起眼,但后厨一旦出事,马上就能显出他的本领高超。就是梁胖子这种厨房一霸也得在手艺人面前低头。
看着后厨有条不紊——乱中有序地忙活着,周实回到前堂,一眼就看见阿贵在和知府夫人说着什么,逗得她哈哈大笑,浑身的肥肉都在颤抖。
“哈哈,哎呦,哎呦,笑死我了……孟掌柜,你何时收了这么一根巧舌头?他叫什么?”
阿贵的脸上却有几分尴尬,显然他也没想到知府夫人的反响这么热烈,明明自己只是说了些讨巧的奉承话而已。
站在旁边的孟兴源替他答道:“他叫阿贵,是……”
周实突然出现在他身后,替他答道:“是丰德楼的大伙计,来我们这儿帮忙的。”
知府夫人不认识周实,把眉毛一挑,说:“丰德楼?那个把自家掌柜赶出去的酒楼?那可不是什么好去处。我说阿贵啊,你还不如就在孟掌柜这儿干,别回那丰德楼受气!”
孟兴源的笑容渐渐难看,但他一转头,就对上周实的目光,只好说道:“咳咳,夫人有所不知,丰德楼那件事都是坊间奇闻。想那丰德楼也是江都名楼,怎么会对自家掌柜做那种事呢,谣言,都是谣言。”
周实悄悄把阿贵拉到身边,嘴唇不动地说:“给夫人留个印象就得了,千万别靠得太近。”
“啊?”阿贵在这方面还是十分懵懂。
这老太婆连尖嘴猴腮的孟掌柜都能看上,那仪表堂堂的阿贵也十分危险啊……周实担心的是这个。
他站在墙边,观察屋子里的布局。
“戏台底下的三桌坐的都是吴兆锟的同僚,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