凉风拂过帘幔。 傅九衢神色淡淡地扭头要问罪,却发现面前的小娘子唇角上扬带笑,漆黑的双眼直勾勾地盯着他。 “小女子何罪之有?” 不说妇人,却称女子? 傅九衢浓密纤长的眼睫微微阖下,扫过辛夷。 她脸小,杏子似的眼儿,眼头深邃,目光明亮,眼角略弯上翘,乍看清纯,细看满是坏水。不过,若不是脸上那些难看的丘疹,她大抵也沾不上“丑”字的边。 “郡王在看什么?”辛夷眨眼。 “哼!” 傅九衢皱眉,手拂袍角慵懒坐下。 “你们退下。” 此刻屋子里除了辛夷,就周道子和孙怀两人,傅九衢这声“你们”指的是谁,不言而喻。 孙怀笑盈盈地拘着身子,“是。” 周道子却不满地挑高白眉,“这小娘子说药材难找,还没有说到底要什么珍稀药材呢。不急,等我老人家长长见识再走。” 这个医痴。 不大通人情世故。 辛夷了然地笑。 “对症的药方,我还没有研究出来。” 这病最立竿见影的疗法是封堵手术,保守治疗就要使用抗凝类的药物。然而,目前的中医诊疗手段,对这种病的治疗还处于空白的领域,没有相关的记载和经验。 短时间内,要让辛夷治好自己亲手设计的这个必死之症,有难度。 “等我找到方子,第一个告诉道长。” 这,这不是扯呢么? 周道子重重哼声,“故弄玄虚!我看你就是个骗子。” 辛夷:“难不成道长有更好的办法?” 傅九衢打量着辛夷轻盈瘦弱的模样,眼底露出几分嘲弄的笑。 “还不肯说老实话?这小身板吃得住几个板子?” 辛夷满不在乎地笑。 “信不信在你,要打要杀,我也拦不住。只是,郡王千万别忘了,这个世上除了我,没有人可以救你。” “嘿!” 周道子花白的胡须都快吹起来了。 “这小娘子当真是不知天高地厚。在我老人家面前,还没人敢这么猖狂,今日我便要同你比试比试,谁的医术高明……” “都出去!”傅九衢沉下脸,“没有听见我的话吗?” 声音不轻不重,却震住了自诩世外高人的周道子。 这老儿不满地瞪了辛夷一眼,便被孙怀笑眯眯地请出去了。 · 窗外绵绵阴雨,房里掌了灯,光线仍是黯淡。 辛夷捕捉到傅九衢失血般白皙得近乎透明的脸上,有隐隐的病气,发出一道意味不明的轻笑。 “孤男寡女独处一室,郡王不怕瓜田李下了?” 傅九衢略带厌烦地看着她,峰眉微拧。 “小张氏,你老实告诉我……” 微微停顿,辛夷以为他是担心自己的病情才这副表情。 不料,他竟情绪不明地问。 “你当真怀有身孕?” 辛夷一怔,垂下眼皮,故作害羞地点点头。 她心下早就盘算好了。 穿越至今,在危机和敌人都不明朗的情况下,怀有身孕是个不错的办法。凭着张巡和傅九衢的兄弟关系,傅九衢不会不管她,那就是一个强有力的倚仗。 否则她势单力薄,指不定哪天又“被投河”。 反正怀胎十月,有的是法子搪塞过去,傅九衢也不可能知道真假…… “这种事,我哪会胡说?”辛夷瞄傅九衢一眼,不无遗憾地道:“原本还想着找个好男人改嫁的呢。这下是嫁不成了……” 傅九衢盯住辛夷的肚子,像是在辨别真假。 “孩子是行远的?” 辛夷抬头望着他冷冷一笑。 “不是他的,难不成还是你的?” 傅九衢眯起眼睛看她,锐气渐渐从眉宇散开,一副看穿了她的模样,冷冷警告。 “收起你那点小心思。” 又以为她在勾引他吗? 辛夷觉得这广陵郡王还真是……挺自恋的。 “唉!”辛夷不甚在意地叹息而笑。 “郡王知道我的小心思,那更好,免得我浪费口舌。就这么愉快地决定了吧?我不想再和张家人起纷争,影响胎儿,郡王先帮我离开张家……不是改嫁,而是光明正大的分家……然后,我再替郡王想办法,治疗心疾。” 傅九衢看她说得头头是道,眼底浮起轻渺的笑。 “你在命令本王?” 辛夷想了想,轻笑。 “商议?交易?这么说,郡王可满意?” 傅九衢眼色一沉,凉凉地笑了两声。 “你拿什么来交易?在债主面前这么说话,是欠我的银子都凑齐了?” 哪壶不开提哪壶? “堂堂郡王,放‘高利贷’还很得意是么?” 辛夷眼尾一斜,“我给郡王送上这么大的人情,还不够抵那点债?还是说,郡王的命不值钱?” “半年。”傅九衢截断她的奚落,四平八稳地端坐着,双眼微灼,如那石炭炉里的火焰似的,挠在人的心上。 “我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