辛夷穿好衣服出去的时候,傅九衢早已没了人影。 檐下的灯笼,散发出幽淡的光,天空中有细雨飞舞。 杏圆倚在门外,正和孙怀说着什么,听到辛夷唤她,这才匆匆入内。 “娘子,你是要歇下,还是要去看小哥儿……” 辛夷问:“发生什么事了?” 杏圆回看一眼孙怀,小声道:“出时疫了。小东门那边死了好几个。听说白日里还是活蹦乱跳的一个人,晚上就死在了医馆里……” 时疫?辛夷在脑子里飞快地搜索着,直觉与剧情里的“扬州疫情”有关,可是,从她和傅九衢来扬州时,就安排人把药方传到各个医馆、药铺,后来就没了声响。 她下意识以为事情过去了…… 如今剧情卷土重来,是蝴蝶对阵衔尾蛇的又一次失败? 辛夷思虑间已然回房换了衣服,杏圆紧跟进来,紧张地问: “娘子要去哪里?九爷离开前特地交代了,从今儿起天水阁许出不许进,务必保证娘子和小哥儿的安全……” 辛夷神色凝重,“我是大夫,若有时疫,正是该我出力的时候,怎能躲在家里闭门不出?” “可是,娘子……嗳娘子……” “让奶娘照顾好羡鱼。” ·· 整个扬州府都惊动了。 时疫猛于虎,不论古今都是天大的事情。 一经传播,便是惨烈而悲壮的结局…… 州府反应迅速,差役很快就将小东门到董子祠、柳巷到青龙泉周围两个厢坊一并封锁。 辛夷在小东门的柳家药堂见到了周道子。 他是被傅九衢请过来的,刚到一刻。 柳家药堂的郎中正在说病情,见到辛夷进来,不知她的身份,打量一眼,也没有停下话头。 “初起,苦寒腹泻,口干喉痛,继发高热、乏力、寒战……非寒非热非湿非邪,看似伤寒,又似疬气,此疾变化多端,给药不见好转,染疾不过几日便是不治。今日更有一例,晌午送到医馆,晚间便没了……” 周道子与辛夷交换个眼神。 “柳大夫可知,所给何方?” 柳大夫并没有亲自参与诊治,是其他医馆同行派人来传过消息,这才知情。只可惜,那同行接触病人,馆中暴发时疫,染上了疫症,无法前来了。 “信件在此,周老请过目。” 柳大夫将一封信递上来,周道子正要去接,被辛夷打断。 “且慢……”辛夷阻止他用手触碰信件,“疫症传播途径尚不知情,你我皆当谨慎。” 周道子马上反应过来,“那劳烦柳大夫了……” 柳大夫看辛夷一眼,皱了皱眉头。 从信上看,接触疫症患者的医馆先是当伤寒诊治,不见好转,才用上州府发派的疫症方子,但效果依旧不大。 疫症来势汹汹,几天下来,接触的大夫都陆续病倒,他们才意识到这场时疫的严重,赶紧报告州府衙门。 辛夷给周道子递了个眼神,走出门去。 时人谈疫色变,就连素来行事不羁颇有几分仙气的周道子,两道眉头都深深锁紧,走出来便是埋怨辛夷。 “这个时候,小娘子不该出门……” 家有娇儿,周道子是担心她和小鱼儿。 辛夷停下脚步,回头时纤眉微蹙。 “这场瘟疫来得这么快,周老就没有起疑吗?” 时疫常有,天灾人祸,周道子确实没有怀疑过别的可能。但经辛夷提及,他当即就有猜测。 “小娘子是怀疑人为投毒?” 辛夷略微点头,“但眼下再是怀疑,也得按时疫处置,马虎不得。” 站在门外,辛夷和周道子商讨了一套简要可行的防疫办法。 从隔离、到诊治,她照搬了后世行之有效的一些方法,娓娓道来,惊住了周道子,他怕自己记不住,赶紧叫来药童手记。 辛夷又道:“再劳驾你,派人去咱们药铺,让伙计们打起精神来,赶制大青龙汤、清瘟散、柴胡桂姜丸等疫症伤寒的药品……” 她说什么周道子都一一应下。 但辛夷还是不放心,看着医馆的环境,又忍不住指点。 面前的周道子表情越来越怪,尤其那个小药童,手都僵硬了…… 辛夷说不下去了,像得了什么感应,猛地回头,一眼看到端坐马背的傅九衢。他手执缰绳,神色严肃,一张俊脸衬着夜色看不分明,却与天水阁中那个恣意欢怜的矜贵公子天壤之别。 “郡王……”辛夷行礼。 在人前,她总是入乡随俗,让他这个做丈夫的夫纲不倒。 傅九衢没有情绪回应,眼底漆黑一片,“回家去。” 辛夷快步走近,仰头看他,“我有事和你说。” 认真起来的小娘子与平常也是不同,发髻端直,小脸紧绷,带着股子固执劲儿,端庄却又有距离感,不容拒绝。 傅九衢语气软了几分,“十一,你先回去。” “九哥,我怀疑这不是时疫……”辛夷索性走上前去,拉住他的马头,“红豆那边,还是没有消息吗?” 傅九衢沉默片刻,“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