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们一起上课外班,一起去游乐园玩,一起在照相馆里拍合影。其实,我为了他,我也等待了整整十二年,只是在最后几个月,错过了。”
说罢。
莫娜拖着手提箱,向着机场的入口走去。
酒井胜子坐在原地,一直目送着她的身影消失在雨幕之中。
——
1.5个时区之外,缅甸海以东。
仰光笼罩在一片阴郁萧瑟的大雨中之时,同样受到太平洋上低压气旋影响,狮城的天空也下着雨。
滨海艺术中心却是一幅无比灯火璀璨的繁忙景象。
“快,快,快,这个架子运进去,这些从国家艺术中心借调来的展品,小心别受潮了,先去放在A2区的仓库。过几天再规划展区……”
“小心地上的电线,这里的灯光引导要重新做……”
“唐克斯先生希望主展区要布置的足够简单,不要用展览空间的人为切割遮盖艺术家的发挥空间,他希望主展台应该是‘猎枪式’的,一颗子弹能够没有任何遮挡的从展区的一端射向另外一端,观众的视线也是如此。”
……
在经过了四五年的,筹备,推迟,策划,延期之后。
因为疫情影响而姗姗来迟的第七届狮城双年展,终于到了展览开幕前的最后的场地布置阶段。
政府官员、策展助理、灯光师,艺术中心的学者、保险公司的安全员,装修工人……数十位男男女女都聚集在滨海艺术中心的偌大的视觉艺术展厅中,形成一个个各自的小圈子,处理着手头的工作。
焊枪闪烁着火花。
架子上有人爬上爬下。
有人三三两两聚在一起,拿着手里的文件夹和概念图,讨论着什么。
所有人都在全神贯注。
唯有来自英国的联合策展人米卡·唐克斯,一个人站在视觉艺术展厅的上层回廊。
他的目光越过栏杆垂落,望向下方仿佛蚁群一样忙碌的人们。
“唉,真累。”
英国大叔声音低低的叹了口气。
策划每种艺术展都有各自的难点,也有各自的风光。
唐克斯零几年的时候,当过一次柏林电影节的评委。
这些年也在去威尼斯双年展的时候,经常顺带一起去看看双年展下属的威尼斯电影节的分区。
综合比较起来。
电影节的难点在于协调。
协调众多电影放映的场次先后、协调名流大腕走红毯的顺序、协调观众入场的顺序。
前者没有协商好,导演容易殴打起来,后者没有协商好,明星以及他们的粉丝容易互殴起来。
如果倒霉一些,你可能都不知道什么理由,导演就开始殴打起了观众,这就需要报警了。
如果运气再不好一些,还能看见观众蜂拥殴打导演的场面(注),这就需要叫救护车了。
(注:南斯拉夫著名导演杜尚·马卡耶夫曾经在艺术节的放映现场,被观众冲上去殴打。)
运气再再不好一点,还有没有获奖的导演想要从路边突然跳出来殴打评委的情况。
这就要锻炼你的神经反应速度和徒手格斗能力。
如果运气真的特别不好的情况,评委还容易收到炸弹……不过,比较幸运的是,这通常你没什么需要做的,就算用铲子把你从地上铲起来,那也是殡仪馆的收尸人的事情了。
威尼斯、戛纳、柏林这些世界知名的大型的艺术节。
三天两头组委会都能收到各种各样的威胁信。
“敢给某某某电影颁奖,这是对艺术的亵渎,艺术节已经被你们这些白痴玷污的堕落了,如果它真的获奖,你们就全都去死吧!死死死死死死——”
“敢不给某某某电影颁奖,这是对艺术的亵渎,艺术节已经被你们这些白痴玷污的堕落了,如果它真的没有获奖,你们就全都去给我死吧!死死死死死死——”
几封来自不同寄信人的威胁信上的“某某某”。
经常还是同一个。
非常让人头秃。
尤其是法国的那一票电影节,恨不得每年都有什么组织跳出来宣称要往里装炸弹。
就算到处都有特警牵着狼狗四处转悠。
类似戛纳工作人员打扫现场,打扫卫生时,忽然扫出一个大炸弹来的事情,都不是一次两次了,
如今都快成传统习俗,弄的大家都很习惯了。
法国本土观众如今都已经锻炼的一边看着特警冲过来搜查是否有爆炸装置,一边在旁边喝着可乐,吃着炸鸡。
谈笑风生。
虽然电影节搞不好,容易没命。
唐克斯还是觉得,这种纯静态的艺术展,绘画展,更加累人。
办电影节就像办动物园。
辛苦的是社交,是如何把一大帮的导演、演员、评委们像关大象,关长颈鹿一样关进电影节里,让他们别在那里乱搞。
便阿弥陀佛。
曾有策展人尖苛的评价。
在欧洲八十年代办电影节,要比七十年代办电影节容易的多,具体原因很简单也很黑色幽默——
艾滋病。
艾滋病来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