日她亲眼所见,少年身上无故长出了鳞片,再加上谢知予又说魔是被他吸引而来。
虽不知谢知予有什么证据,但不可否认的是,经他这么一说,少年在姜屿心中的可疑程度直接翻了好几倍。
“你说阿沅?”
裴松月一愣,随后看向东厢房,从未关的窗户恰好能看见少年露出个背影,安静地坐在房中。
裴松月望着阿沅的方向,仔细回忆了一遍。
“每次魔物来的时候阿沅都会哭得很大声,不过许是外面村民喊救命的声音吓到了他,其余的异常倒没有了。”
“我们能去看看他吗?”姜屿问。
“可以。”裴松月点头,“但最好不要离得太近,他有些怕生。”
少年刚被裴松月捡回来的时候还不会说话,就像痴傻了一般,整个人只会呆坐着,像一具没有灵魂的躯壳。
裴松月以为他摔坏了脑子,请大夫给他看过病。
但奇怪的是待大夫为他检查过后,却发现他一切正常。
裴松月又以为他是天生的痴傻。
直到半年前,裴松月照例给他喂饭时,少年突然有了意识。
他紧紧抓住裴松月的手腕,嘴里不停在重复两个字——
阿沅。
裴松月有些意外,花了一点时间才明白少年的意思。
“你叫阿沅?”他问。
少年似乎除了“阿沅”两字外不会再说别的,也只有喊他“阿沅”时,他才会有反应。
从这天起,少年总算有了点人气,虽然大多数时间还是那副痴傻的样子,但偶尔也会清醒过来,一遍又一遍地喊自己名字。
裴松月领着四人走到东厢房外,轻轻推开房门。
阿沅没有被门开的声音惊扰,仍旧保持着姿势一动不动,安静地坐着。
他换了身干净的衣裳,脸上和露出的手背和正常人无异,半点也看不见鳞片的影子。
“师姐,你看。”谢知予微弯下腰,靠在姜屿耳边。
他短促的笑了一声,话里带了一些玩味,压低声音,又一次提醒她。
“那里坐了一个怪物。”
姜屿实在不懂他为什么要一直强调“怪物”,正要回话,却见阿沅突然抬头望来。
他目光紧盯着谢知予,像是在确认什么。
恰有风起,吹得院中琼花簌簌地往下落,洁白的花瓣在空中飘飘晃晃,卷在风中,被送入了屋内。
阿沅眼里莫名流下两行清泪,哭着哭着又笑了起来。
他看着谢知予,嘴唇微动,艰涩地吐出两个字。
只是声音被风吹散,没人听清他说了什么。
但姜屿看得分明,他的口型是在说:
小予。
第27章 雨霖铃(六)
阿沅刚恢复一点神志的时候, 除了裴松月,他抗拒任何人的靠近。
他整天只把自己关在屋子里,一旦有陌生人出现, 便会像受了惊吓的动物,瑟缩着身体,本能地想要将自己藏匿起来。
这么久以来, 裴松月还是头一回见他在外人面前没有害怕发抖。
他几乎是下意识地顺着阿沅的视线转头看向谢知予。
而其他人也都因方才阿沅的口型, 齐齐将视线落在谢知予身上。
尤其是姜屿,眼中除了惊讶和疑惑,比旁人还多带了几分微妙的探究。
虽说一个口型代表不了什么, 阿沅喊的不一定就是“小予”, 而是“小雨”或者“小鱼”。
但在场这么多人,他只看着谢知予时才有反应, 这就变得非常可疑。
想起谢知予对阿沅态度的古怪之处,姜屿心中不可自抑地冒出了一个猜想:
会不会他们之前就见过面,两人早就认识?
如果以此为前提,那谢知予深夜提剑去找阿沅的行为就说得通了。
但从阿沅的反应中来看, 他们两人应该不是仇家, 至少他不害怕谢知予。
但谢知予又为何认定他是怪物,甚至几次想要杀了他?
姜屿眉头紧蹙, 陷入了深思,感觉这一切就像一团乱糟糟的毛线球, 找不到头绪。
几道目光齐刷刷地落在身上,谢知予神色自若地直起身, 似乎是觉得有点好笑。
“都看我做什么?”
他摇头叹息一声, 抬起指尖在半空中虚虚点了一下阿沅,语气像是大发慈悲般地提醒道:
“难道没人发现他有什么不对吗?”
他就这样轻飘飘的在无形之中转移了众人的注意。
直到这时, 姜屿才后知后觉地发现阿沅有些不对劲。
初次见到阿沅,他在屋内,隔着一段较远的距离,并未察觉到他有什么异常。
而此时离得近了,姜屿却在空气中感知到了一股很淡的魔息,像是从他体内散发出来似的,在屋内一点点挥散开,还没飘出窗外便消失得无影无踪。
另一边,阿沅仍在望着谢知予,泪水不停夺眶而出。
他又哭又笑,嘴唇翁动几下,却在发觉还有其他人在场时,身体猛然一僵,神色警惕地退了几步,双手抱膝蹲在角落,低下头挡住了脸。
同样察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