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个小小的颜料盒。
“……你拿那么多银针来做什么?”
“上次在扬州你送我的那只蝴蝶已经褪色了。”谢知予侧坐在脚踏上,挽起袖子,将手腕伸到她眼前。
他说着眸光一动,像是终于找到一个品味相投的人,语气兴致盎然:“我有些不太舍得,所以把它永远留下来了,好看吗?”
谢知予手腕上有一道显眼的白疤,但被一只紫色的蝴蝶很好地掩盖住了。
只是颜料终究会变淡褪色,他用银针沿着这只蝴蝶的轮廓,一点点在手腕上刺了出来。
如此,他便是永远留住了这只蝴蝶。
姜屿满眼诧异地看着他的手腕,蝴蝶边缘部分的皮肤还泛着轻微的红肿,看上去应该才刚纹好不久。
原来他一整晚没睡是在忙这个。
姜屿眨了眨眼,心下有点纳闷。
“你喜欢蝴蝶的话为什么不找我给你重新画一只?”
虽然她的画技不是很好,但好在蝴蝶画起来不难,她完全可以给他再画一只一模一样的出来。
而不是像这样用针往皮肤里扎,她看着都觉得疼。
偏偏谢知予感觉不到痛似的,他兀自欣赏了一会手腕上的蝴蝶,眼睛闪闪发亮,满意地一弯嘴角。
“重画多少遍都会褪色,只有这样才能永远留下它。”他转眼看向姜屿,笑着反问:“不是吗?”
“但我可以一直给你画,这样不也算是留住了吗?”姜屿几乎没有思考就说出了这句话。
只是话音落下瞬间,她却不由愣了一下。
……她这不是在变相给他承诺自己不会离开的意思吗?
但这显然是不可能的,她不会放弃完成任务回家的机会,所以不该给他留下这种虚无缥缈的希望。
姜屿默默闭上了嘴,在谢知予接话之前,又飞快地转移了话题。
“不知道宁秋他们有没有醒,我有点饿了,我们先去吃早饭吧。”
姜屿边说边下床穿鞋,利落地站起身,正要去洗漱。
“师姐。”谢知予扣住她的手腕稍一用力,又将她拉了回来。
他从背后抱住她,双手环住腰身,将脑袋埋在肩颈处,话里分明带了几分笑。
“所以这是你会永远陪着我的意思吗?”
姜屿:“……”
如果时光能倒流,她刚才一定不会说出那句话。
姜屿没有办法给他肯定的回复,但是他们才刚确认关系还不到一天,怎么想也不该在这个时候讨论以后会不会分开的事。
而且,她也不想现在就伤了他的心。
几番思索过后,姜屿给了一个含糊其辞的回答。
“只要我还在你身边,我就会陪着你。”
这句话听上去很像是一句废话,但是是她目前所能给出的最有诚意的承诺了。
在她短暂沉默的几秒里,谢知予当然看得出她在犹豫,但是他不在乎。
无论是蝴蝶还是姜屿,他都会用自己的办法留住。
但若是她愿意自己留下的话,倒是会让他更开心些。
“就算你不在我身边也没关系,我会去找你。”
谢知予低着头,圈在她腰上的手收得更紧了些,鼻尖贴着她颈侧轻轻蹭动。
他低沉的笑了一下,贴在她耳边,眼底藏着不易察觉的炙热,语气诡异的温柔。
“上穷碧落下黄泉,无论你在哪里,我都会找到你,你只能陪着我。”
湿热的气息喷洒在耳廓,姜屿本能地缩了下肩膀,听清他说了什么后,紧跟着眼皮猛地跳了一下。
……是她想太多了吗?
总觉得谢知予的话怎么听怎么不对劲,但具体她又说不上来。
“我当然会陪着你……”
那种古怪的被锁定的感觉又来了,姜屿没由来的一阵心慌,本想转过身去看看谢知予的表情,但他实在抱得太用力,根本动弹不得。
他们都在一起了,他应该不会对自己怎么样…吧?
姜屿一边在心里安慰着自己,目光慢慢飘向了窗外。
受仙门灵气滋养,就连这里的麻雀都生出了一点灵性,不仅不怕人,有时还会飞到弟子房中取暖。
昨夜为了透气将窗户打开了些,此时,窗台上正巧落了一只麻雀。
它先是探进半个身子,确认屋内比较暖和后蹦跶着叫了几声,将同伴唤来后,两只鸟一起飞到桌上,互相为对方梳理羽毛。
发觉屋内还有人在,两只鸟一齐停下动作,瞪着小眼睛,好奇地歪头看着抱在一起的两人。
……
或许是这两只鸟的视线太过纯真,她居然被看得一阵羞耻袭上心头。
姜屿脸颊发烫,拍了拍谢知予的胳膊,示意他放开自己。
“我现在真的饿了,我们去吃早饭吧。”
哪怕身在梦中,人也会感觉到饥饿困倦,这是再正常不过的生理需求。
谢知予是主动入的梦,受梦境影响要比旁人小许多,但姜屿和他不同,饥饿的感觉是真实的。
“先去洗漱吧,我等你。”
谢知予松开手,看着姜屿离开,无声地叹了一声。
他喜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