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痛可以喊出来的……”
谢知予听不见她的声音,伸出手费了好大力气才够到瓷瓶,颤抖着打开倒出一粒解药咽下。
毒药的药性还没有那么快褪去,他忍着痛撑地站起身,都到这种时候了还不忘记先行礼才离开。
姜屿担心他的状况,没有半点犹豫,二话不说跟了上去。
*
桑夫人去世之后,院子里住的便只剩下谢知予一人。
他们住的地方本就偏僻,人迹罕至,谢知予回来之后便关上大门,坐在院中的石凳上,抬头望天发呆。
他离开这么久,若在往日桑夫人早该守在院子里等他回来,然后再抱着他大哭一场了。
虽然桑夫人情绪总是多变不稳定的,但是他并不讨厌这样的她。
谢知予很安静,连蝴蝶也看出他心情低落,绕着他飞,想哄他开心。
姜屿抱不到他,想了想,试着调动灵力,掐了一个风诀。
周围忽地起了一阵凉风,吹动谢知予额前的碎发,他仿佛察觉到什么,低下头,看着姜屿的方向,目光稍有些困惑。
然而正在这时,四周的一切忽然扭曲起来,形成了一个巨大的漩涡。
地面紧跟着摇晃起来,姜屿勉强站稳,眼前一阵眩晕,许久后才恢复清明。
她站定之后环顾四周,漆黑不见五指,望见的只有黑暗。
头顶上方传来一阵机关响动的声音,紧接着便开了一道圆形的口子,亮光照进来,姜屿这才发现自己被漩涡传到了万毒窟。
她抬起头,果不其然瞧见两道人影守在上方,交谈声清晰传了下来。
一人道:“他还是个孩子,把他扔在万毒窟里会不会太残忍了?”
另一人道:“怎么,不是你想要他身上的护心蛊吗?蛊虫寄生在他心脏里,只有这样才能逼得出来,不是你告诉我的么?”
“陛下,化琉璃只有护心蛊能救。可护心蛊只有我的女儿能养出来,可如今她……这孩子身上的蛊还没起到作用,我也是迫不得已才出此下策。大魔肆虐,上为国家下为百姓,我绝不能在这时倒下。”
“好了好了,我知道你很有用,不会怀疑你别有用心的。”那人似乎是笑了一下,“他们都说我天生没有心,可我怎么觉得你比我还要无情?牺牲女儿、奉献自己,现在连外孙也不放过。你忠心耿耿,一心只为南诏,要不我这个位置让给你来坐吧?”
“陛下莫要开这种玩笑,臣实在惶恐。”
……
听着这两人的对话,姜屿心里五味杂陈,说不清是什么感受。
一个是外祖,一个是生父,明明是血缘至亲,却共同将谢知予送上了死路。
为什么从小到大,身边所有人都在替他做选择,却没有人问过他到底愿不愿意呢?
姜屿凭着记忆找到了被埋在虫堆底下的谢知予。
她此刻全然顾不上害怕,扒开毒虫,将浑身上下被咬的不剩一块好肉的谢知予紧紧抱在了怀里。
“……你是谁?”他声若游丝。
姜屿没有回答他,只柔声问:“你害怕吗?”
在黑暗里待了太久,因为恐惧,谢知予的眼睛已经看不见了。
他很少和宫中其他人说话,可抱着他的这个人身体很温暖,让他不由自主地想要信任、亲近。
“有一点。”
毒虫咬过之后皮肤溃烂化脓,毒性深入肺腑,他早已痛到麻木,下意识抬手抓住她的衣角,轻声问:“我是不是要死了?”
姜屿手在他背上温柔轻拍着,安慰道:“不要害怕,你不会死的,一定不会。”
“……这样吗?那还真是可惜。”
“活着不好吗,为什么会觉得可惜?”
“因为没有人爱我了,所有人都不想要我。”谢知予声音很轻地说,“有些人生下来就被抛弃了,我就是这样的人。”
“不是这样的。”姜屿捧起他的脸,语气认真:“你没有被抛弃,如果她不想要你,从一开始就不会生下你。”
头顶的亮光在一点点消失,姜屿的身体逐渐变得透明。
时间不多了。
她牵起谢知予的手,勾住他的小指,轻轻摇晃。
“努力活下去,会有人爱你的。”拇指相抵,盖下一个章,她向他保证,“我在未来等你。”
*
谢知予醒来时,外面天才微亮。
薄薄的晨曦穿透纸窗,被帐幔过滤成朦胧的微光,照在他的眼皮上。
他睁开眼,见姜屿还在熟睡中,睫羽随着呼吸轻颤。
昨天发生的一切就好像在做梦一样。
他们成亲了。
从此以后,他永远属于姜屿,姜屿也永远属于他。
这个认知让谢知予感到一阵前所未有的安定。
他弯起唇角,凑过去,亲了亲她的侧脸。下一刻,怀里的人突然动了。
姜屿翻了个身,手脚并用,化身树袋熊紧紧地抱住了他。
谢知予愣了一下,随后便乖巧不动,任她抱着,声音带笑。
“师姐?”
“嗯。”
姜屿闷闷地应了一声,随后仰起脸,在他唇角啄了一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