次日,乾隆蹑手蹑脚的从床上下来,见于穗岁卷着被子,翻了一个身。
站在脚榻上顿了一会,伸手将被子给她掖好后,才撩开帐幔出来。
李玉早就端着朝服在外间候着,喜形于色,这终于算是雨过天晴了。
嘿嘿一笑,又赶紧低着头。
乾隆瞧见,一脚踹在李玉的小腿上,“笑什么笑!”
说是踹,不过是碰着点衣裳,李玉脸上的笑容越发显眼,“奴才这不是高兴,皇上总算是将宸贵妃给哄好了。”说着又故意假装四周睃巡,压低了声音在乾隆身侧道:
“皇上是不知道,这程姑姑说她们娘娘这些日子连钓鱼都不去了。”
乾隆听着往后看了一眼,又见着门口处有个穿青碧色的衣裳的宫女站着,这是她的那个贴身宫女。
“昨个的画呢?”他昨个一进屋就瞧见了,只是这忙着生气,就没来得及提起。
春竹等在这里,就是想要送画来着,忙回书房将装好的画给抱了过来,“皇上,这是娘娘特意给您画的。”昨个娘娘从书房出来的时候,眼眶红红的。
皇上多半是斥责娘娘了,她就想着,娘娘的画送出去后,皇上会不会好一点,这样娘娘也不会受责骂。
李玉狗腿的将画接过来,抱在怀里。
宸贵妃,老奴在这里感谢您的大恩大德了,以后娘娘您若是有事,必定是风雨无阻。
乾隆眼底也浸满了笑意,想着他说了重话,姩姩她哭得那般伤心,他这心里又是一痛。
“内务府那边送来的料子,你等会捡了好的都叫人送来。”乾隆对着李玉吩咐。
这也是冬日了,去年这个时候,姩姩早就换上了新的衣裳,昨个她穿的那身浅紫色的衣裳,好像是去年做的。
之前跟她置气,连这个都忘了。
“还有那时兴的首饰,也挑了好的给你宸主子送来。”乾隆越想越觉得这个月亏待了于穗岁。
李玉忙道:“是。”他太知道了,皇上这话的意思就是,这批布料首饰,那都是要选完了,剩下的才能给嫔妃们分。
乾隆心情一好,整个圆明园的气氛也为之一扫之前的沉郁,大家都活泛了起来。
皇后遣伍嬷嬷给乾隆送了养生汤,娴妃叫人给乾隆送了亲手做的靴子,仪妃叫人给乾隆送了自己绣了两针的荷包,还有纯妃送的是点心,嘉妃送了帽子。
总之就是,整个圆明园的嫔妃都开始忙活了。
只高轻鸢什么都没有送,她身边的姑姑秋芹见着她还忙着修剪自己的那盆罗汉松,有点担心,问道:“娘娘,这皇后嫔妃都送了,咱们真的什么也不送吗?”
大家都给皇上送了东西,都表了心意,这娘娘什么都不做,真的好吗?
高轻鸢手里拿着剪刀,咔嚓一下,将多出来的枝桠给剪了,“姑姑,有什么好担心的,皇上那里最近是想不起来我们这些嫔妃的。”皇上那个人,喜欢你的时候将你捧在手心里,高高举起,叫你只觉自己是最幸运的人。
她跟了皇上几十年来,早就清楚了,皇上现在对妹妹那是捧在手心里怕摔了,含在嘴里怕化了。
其余的人要分得他那点心,且还有得等。
秋芹姑姑心里不安:“主子,是奴婢多话,这宸妃娘娘跟主子....”她这话不该说,可心里还是惦记,这宸妃娘娘如果这个势头下去,以后宠冠六宫是迟早的事,那个时候她们可就是什么也捞不着了。
高轻鸢睨了一眼秋芹,“姑姑也是老人了,这宫里的事也瞧了这么许多年了,皇上喜欢谁,是我们能做主的,皇上爱重妹妹,本就是应当应份的,我与她情同姐妹,你日后这话还是别提了,不然你也跟夏蝉一样回家去。”
妹妹是什么人,她一直光明磊落,知行合一,这皇上喜欢她,爱重她,本就是应该。
皇上不喜欢她,那才是眼瞎。
秋芹姑姑忙拍了自己两下嘴,认错道:“是奴婢多嘴。”她也是想多了,见着这皇后嫔妃都下场了,自己娘娘还在一边不动,有点过于担心了。
高轻鸢警告道:“事不过三,没有下一回了。”已经是第二次有人这样说了,她难道表现的还不够明显,妹妹是她最重要的人之一。
“是,奴婢记下了。”秋芹姑姑跪在地上磕头,她是真的记住了,时间久了,她都忘了夏蝉是怎么离开宫里回家的了,不是因为她跟高家有联系,是因为她说了宸贵妃。
高轻鸢放下剪刀,挪动了一下花盆,想着于穗岁,她最近是应该不会早起的,这本就是寒冬腊月的时候,这天气用她的话来说,就该跟床铺融为一体。
思绪还在飘,宫女就进来道:“娘娘,莞答应求见。”
高轻鸢回神后眉心微蹙,问:“她自己来的?”这莞答应跟她也并无交集,只是她唱昆曲实在好听,有时候她真的心痒痒的,跟妹妹也曾说过,以后她们怕是没什么机会能听到了。
宫女:“只莞答应自己。”没有旁的嫔妃,她们娘娘也不是个喜欢结交的性子,这数来数去也就一个宸贵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