的做法,稍微出点问题、或有内奸,夜袭就会变成请君入瓮。在场诸人相互对视,无人开口。
现下若是有文臣在,怕是要痛哭流涕死谏阻拦。
但这大帐里坐的都是久经沙场的将士,个个心里清楚,陛下的计策就是当下最省时的策略,无人想和外族打持久仗。
夜中。
天子带一队近卫简单乔装,策马遁入夜色,陷入茫茫一片漆黑里。
远处一个亮着光的大帐里,楚明玥睡梦中睁开眼睛,透过小窗望向帐外一望无际的黑暗,心神忽然像是绑在一根绳索中间的针杵,不断摇晃着,晃出无端不安的情绪。
与此同时,阿萨古塔在夜色里像是森然大物,一道又一道黑影在黑暗的掩护下轻而易举翻过屹立近百年的古墙,朝大邺府的方向而去。
大邺府在灯火的照耀下,就像这黑暗里的启明星,格外显眼,就好像是古纥特意放在这里的靶子。
阿班诺华身穿古纥服饰,发辫上绑着一串兽骨,他坐在野兽皮毛铺盖的椅子上,眼前桌案上放着一幅画卷——画卷上是一个汉人女子,他的母亲。
他对所谓的兄长并无感情,那个人被送走时,他才三岁,那点薄弱的兄弟情早忘记了,可是他与母亲感情深厚,母亲至死都在念着要他一定救回兄长。
母亲的心愿落空了,她被大妃欺辱的半生啊,死不瞑目。
这才是让他愤怒的事情。这场古纥的战争与他有何关系,他不过是被谩骂、嘲笑的杂种。
不多时,外面响起纷繁的兵刃撞击声。
宣珩允率近卫长驱直入。
难以听懂的怒吼四处响起,砍杀、火光,羽箭乱飞。大邺府很快火光冲天。
宣珩允手持长剑,在乱势中连斩近百人,李享本欲护其身后,奈何大邺府里的侍卫一茬又一茬像野草一般扑过来,他长臂一送一收,斩风刃从外族男子胸前砍下。
倒下一个人,很快就有十个人扑过来,所有人都反应过来,这哪里是大邺府护卫,古纥此战大军,大抵全伏于此了。
院子里火光冲天,亮如白昼,照亮满院尸体,尸体越来越多,有古纥士兵,也有乔装后的黑衣骑死士。
浓郁的血腥味冲得宣珩允头脑发懵,他手中长剑还在循着惯性举起又落下,从那些骨肉里抽出长剑时,带出的血液染红了他的脸。
他走过之路,尸体堆叠,前面是紧闭的屋门。
绥远大军赶到时,楚彧正好看到陛下一脚踢开大门,持剑走进那间屋子。
弓箭手张弓搭箭,蓄势待发,只待楚彧一声令下。
已抱死志的古纥士兵一见到绥远大军,视死如归的勇气被绥远军鲜红的铠甲搅碎,这是他们所有外族将士的噩梦。
惊慌逃窜之中,楚彧挥臂发令,前一刻上斗志昂扬的人群顿时倒在箭雨之下。
满地尸体,血流成河。
李享从数不清的尸体里艰难寻找落脚点,斩风刃拖垂朝下,他四顾倒下的尸体,一步步朝着那间被陛下踹倒大门的屋子走过去。
楚彧跟上。
突然一声巨响,地动山摇。
火药的刺鼻气味在空气里迅速弥漫,那处房子,在无数绥远军的注视下炸成粉齑。
第84章 84、84
夜前, 绥远军大营。
楚明玥一手撑头坐在案前,双腿伸平放在一个牛皮矮墩上,张婶见她再无睡意, 就给她煮了一碗马奶茶。
茶还有些烫口, 玉白指尖时而敲着杯壁,“叮叮”清响。
张婶见楚明玥坐着出神, 就留了下来陪着。整个绥远军营, 谁不知道楚将军的女儿嫁入皇家呢, 自然,和离的消息也是人尽皆知。
亲信们是在沈将军那里得到过验证的。
可那日陛下抱着昏迷的郡主回来,焦灼之态她亲眼所见, 一个男人的心里有没有这个女人,看眼神就够了, 藏不住的。
“郡主, 您可是放心不下陛下?”张婶问。
楚明玥睡得不踏实,自是因白日里的对话,那人从未有过的内心剖白,让她终于看清他的真实想法, 原这些年全是错的, 他们走在各自的道路上, 固执地用自己的方式去做着自认为是对对方好的事情。
这一切都是可笑而徒劳的。
她并不怪,也不怨,只想以后和宣珩允再无瓜葛,这一次非心灰意冷之后的舍弃, 而是拨云见日的真正晴空。
本就不该相互羁绊, 不过是纠正五年前的错误罢了。
所以, 她不安的心绪并不是因为宣珩允的剖白, 但她不知道是因为什么,只是莫名的心里慌乱、惴惴不安。
她抬了抬眼帘,莞唇平静笑道:“我就是住不惯边塞的气候。”
张婶看着那张明丽的脸上,青黛深蹙,心下觉得郡主大抵是不好意思承认,瞧这一脸愁容的,不是担心陛下,那还能是担心旁得将士们不成。
“虽然陛下出营带的人不多,但我瞧见楚彧将军带着大军随后也出去了,想必是去支援陛下,肯定不会有危险的。”张婶拿了张蒲扇,走到楚明玥身边慢慢给她扇风。
“夜里出去?”楚明玥诧愕,心上猛地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