王煦法仔细了又仔细,虽然他不善妇科,但却是懂得许多的。所谓的不善,也只是与最精通妇科的大夫、御医比较。
王煦法为人滑头、也仔细。皇帝的信任来之不易,然而轻易的一次错误,就可以摧毁。因而王煦法诊脉都是细之又细,而后才会将结果诊出。
“回皇上,依微臣看来,纳喇庶妃贵体并无异样,黄太医善妇科,皇上可宣黄太医来与纳喇庶妃瞧一瞧。”王煦法回答滴水不漏,甚至连退路都摆出来了,甚至巴不得拉黄友明入伙。
斟酌着,王煦法又回道:“至于子嗣问题,微臣直言,子女皆是缘分,庶妃贵体健壮,如今还未有子嗣,想来皆是缘分未到。”
王煦法能屈能伸,沁柔算是见到了。寻常时候,王太医说话可不会这么恭敬。贵体?一般只有身份地位尊贵的人,才能用上这个词语。
她区区一介庶妃,身份地位自然算不得尊贵。不过王煦法这般称呼也不会有错,必竟,‘贵体’一词,虽有限制,限制却不会大。
作为尊称,即便是庶妃,也是用得的。只是寻常时候,一般谁也不会这么称呼。
沁柔心中万千思绪闪过,面上依旧保持着淡然。
“缘分未到……”皇帝沉吟着。“你退下吧!”
太医院的人,都滑手得很。该闭紧嘴巴的时候,任何人都别想敲出一个字来。
皇帝也只要一个结论而言。至于王太医,他的医术问题,皇帝是信得过的,至于他的嘴紧与否问题,皇帝也明白。
没必要叫另外的太医来。最后也只会得出同一个结论。
“是,奴才告退。”王煦法大松了一口气,今日的致命伤,总算是躲过去了。至少最近几日,是没什么问题了。
王煦法慢慢退出去,李德全也跟着退了出去,瞧着皇帝面无异色,李德全就知道他没猜错。
“李公公。”王煦法一拱手,他对李德全的态度,自然也是极为敬重的。
“王院使是太医院里的老人了,”李德全满面笑容,“一晃眼,都过去那么多年来,在资历经验上,便是咱家也要向院使大人学习几分。”
宫里就是这个烂德性,说话不直说,只用猜。猜对了、做对了有赏,猜错了、做错了有罚。
“哪里哪里。”王煦法哪里敢当真,忙推辞,下一句又套近乎道:“公公乃是皇上的心腹,是皇上跟前的第一得意人儿,微臣这点微末道行,还是得多跟公公你学习才行。”
都说太监是没根儿的东西,那也要分人。李德全这个乾清宫大总管,得罪他的人,骨灰都不知道扬到哪里去了。
他一句提醒可能能送你生,一句提醒也可能送你死。
“哪里哪里?”李德全又推辞道:“皇上才长成呢?论起来,正式亲政也不过两年,前些年里,那么多的桀骜不驯的逆贼,咱家想起来啊!那血都还在眼前流。”
鳌拜倒了以后,他那些心腹死忠,亲近的,有一个算一个,不是做了刀下亡魂,就是流放宁古塔。
时间不过两年,那份血色还在眼前呢?皇帝也是在那时候,开始正式有了他自己属于帝王的威信。
“皇上威行赫赫,微臣等,无不信服。”王煦法赶紧表面自己的态度。他要也听明白了,李德全特意跟出来,就是点他呢?
叫他知道,什么该说,什么不该说。
所以王煦法就表明了,他必然是皇上的死忠,不该说的话儿,绝不会透露半分。
“你是信服了。咱家是信你的,皇上也是信你的,不过天下间乱臣贼子也不少,叫皇上颇为烦心呐!”李德全推心置腹又感叹道:“便是多少人,也各有心思,你要知道,揣摩帝心,是大忌,偏有多少人,小着要走捷径。”
“是、是。”王煦法应承着,“我也是太医署里多年的老人了。自然是知道……”王煦法做了一个闭嘴的手势,而后又靠近了李德全道,姿态放得很低,“只是皇上素来圣心莫测,这,还要请李公公提点几分。”
王煦法不是靠一身好医术混到如今的地位的。他最是懂得变通,尤其是在皇帝的旨意上,所以才会说:与其说他是一个医术高明的大夫,不如说他是一名圆滑的臣子。
“谈不上提点,只是想要与王院使闲话几句。”李德全也没有将态度放得高傲,某些程度上,他的态度,就代表了皇上的态度。
“皇上是帝王,虽然有所宠爱,很正常,但也要有所克制。你说,对不对?”李德全说得意味深长,稍微来个平凡一些的,都未必能听得清楚他话里的意思。
王煦法是听明白了。李德全这老小子,心眼八百个,特意提起皇帝亲政两年,朝堂内关系亲近的逆贼,砍的砍、流的流放、贬的贬官、调的调职。
就是提醒他,皇帝已经是一名合格的帝王了。顺者生,逆者死!就看王太医他自个儿,是要选做逆贼、还是做臣子了。
王煦法内心苦笑,实际上他有得选择吗?不顺着皇上的意思去做,他就被定位为逆贼。
到时候是生是死,是抄家、是流放,是斩首、是贬官,就全然是皇帝的意思了。
“这是自然。”王煦法听懂了。也给出保证,“皇上是帝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