几乎一整天,庶妃们都待在了坤宁宫东配殿里,皇后看着二阿哥的小小棺椁里的尸身,情能自抑,眼泪掉了一回又一回。
而二阿哥的身后事,太皇太后没有出席、皇太后也没有出席。听闻看着二阿哥小小的遗体,哀伤不能自已,实不忍见。
为着太皇太后、皇太后两位长辈的身子着想,太皇太后、皇太后便都在慈宁宫、慈仁宫养身子。
二阿哥尊贵,太皇太后、皇太后既是大清举国奉养的太皇太后、皇太后,又是长辈,长辈为小辈伤怀,是为小辈不孝。理由也正当,太皇太后与皇太后自有不来的道理。
不过太皇太后与皇太后,都吩咐了身边的心腹嬷嬷过来陪着,以示心意,以表重视。
然而即便身在坤宁宫,也听闻太皇太后身边的奴才,特意去了一趟永寿宫,具体说了什么,倒是不清楚,也不得而知。
永寿宫的消息,不是那么容易探知的。
皇后也不知是不是过于伤心,以至于顾不上所有人,夜里出了坤宁宫,行走在幽暗的宫道上,不免有人犯起了嘀咕,嚼起了舌根,“你说,是不是碧喇庶妃腹中的那个孩子,是个讨债鬼,克皇嗣啊!”
想起了咸福宫,想起了碧喇庶妃,又想到了宫中接连不是生病、就是幼殇的皇嗣,夜里风声阴气森森地,最是容易引得鬼怪之说。
张庶妃越想越有可能,忍不住与贴身伺候的奴才犯起了嘀咕。
奴才被她所言吓来一大跳,“庶妃,可不兴胡说、乱说的。”初四环顾了四周,宫道上宫灯纵然烛火明亮,然而就她们两个人。
初四一个咯噔,忙不迭道。碧喇庶妃腹中那块肉,好歹也是个未成形的皇嗣,可不是奴才们能编排的。
虽然二月也觉着有可能,但却是不可说出口的。想想碧喇庶妃诊出怀孕这才多久,董庶妃的二格格就病了一回,二阿哥更严重,人直接没了。
张庶妃也不是无的放矢,她是传统式教育出来的孩子,求神拜佛,最是得她信,完全受佛家洗脑,张庶妃道,她也还知道放低了声音,“你想想,碧喇庶妃这才诊出有孕多久,二格格身体贯来康健,忽然就病重了一回;还有二阿哥,二阿哥身子也一贯好,怎么就好端端地得了急病,去了!”
杜鹃被说得越惊越怕,忙不迭与张庶妃道,惊慌恐惧,哀求着张庶妃别再说下去了,“庶妃,左右与咱们没甚干系,咱就别管了吧……”
庶妃膝下就一个大格格,大格格也已经亡了,就算是克皇嗣,又与她们宫里有什么干系。
“碧喇庶妃肚子里那个,那也是龙胎呢?咱们才出来呢?可不能重蹈覆辙。”杜鹃最是了解这个主子的性子,忙不迭提醒道。
她们好不容易才出来,那可是实打实地三个多月,即便庶妃的揣测有几分道理,但一不小心,又要被拿捏到错处,难不成又要因此被禁足。
下一回再出来,宫里还有她们的立足之地吗?
杜鹃了解庶妃,庶妃虽然胆小懦弱,但足够自利,只要牵扯到了她自身前程身上,必然避得够快。
张庶妃忙不迭闭来嘴,还往四周里观察了一下,确认没看见人影,“幸亏你提醒我。”
这可于她们没什么好处。张庶妃对被禁足的那几个月,心有余悸。
一听到有害,就赶紧,闭上了嘴巴!
沁柔也想不到这里去,她脑子不会想那么深,想不到那么多的封建糟粕。
而沁柔也不知,如张庶妃一般想法的人,不只一个两个。只不过别人比较‘聪明’,即便是说人,也是背后偷偷说,轻易不叫人拿住把柄。
第二日里,钮祜禄妃依旧没出现,依旧在‘闭宫自省’。永寿宫的大门关闭容易,要再打开,就难了。
倒是听永寿宫里住着的庶妃们说:钮祜禄妃即便正闭宫自省,也即便未曾亲临了二阿哥的灵堂前,也是一袭素色的宫装,满面的哀悼。
甚至于白日里也穿得略显素净,尤其喇嘛诵经为二阿哥祈福、送二阿哥往生的时候,钮祜禄妃亦是端敛仪容、眉目间俱是哀态,面坤宁宫而立,为二阿哥祈福。
亦是再送二阿哥最后一层。
沁柔心道。钮祜禄妃这一句,如无意外,大赢特赢。
后族与钮祜禄妃这一场战斗既然已经宣布拉开了帷幕,钮祜禄妃就不会掉链子,人未至,哀思却一定要传到。
立身正,才能不落于下风。
占了大义,钮祜禄氏一族又不差,能够争得属于自己的荣誉,想要立于不败之地,太容易了。
喇嘛昨日里已诵了一日经,今日有一整日,明日里,二阿哥的小棺椁,就要抬出紫禁城去了。
不过前朝里还没有传出什么风声。大约是还要再等等,再酝酿酝酿,一齐爆发!
三日转眼过,不过寅时,二阿哥的小棺椁,在皇帝、皇后与众后宫嫔妃的目送下,由配了几位宫女太监,静静悄悄地,往宫外抬去,还有几位喇嘛也跟着。
他们要将二阿哥正式送入了陵墓中,职责才算是终止。
皇后哭倒在了帝王的怀中,庶妃们一个个也哭得哀伤不已,众人纵然泪流满面,然而却依旧不敢出声,皇后正伤心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