直到岔路口,各奔东西,说话的声音才渐渐远离。
小满扶着沁柔走,后面压根看不见乌苏里庶妃的身影,小满已经习惯了。每日里晨昏定省的路上,无论身前身后,都看不见乌苏里庶妃的身影。
她都怀疑,承乾宫里,只住了她家庶妃一个主子。而乌苏里庶妃,是另外住在了别的宫里。
“这几日,宫里总有只言片语,说是皇后娘娘每日里就待在二阿哥生前的寝殿里,看着二阿哥生前住的屋子,眼泪直流……”在宫里,也不是谁都如庶妃一般不知世事。
小满虽然时常在庶妃身边伺候,但也没放松了对宫里消息的打探,何况她还不是一个人单打独斗,他们都在贞顺斋里伺候,整个贞顺斋都是一个整体。
即便她来不及知道,也自会有陈姑姑、福顺和苍子给她补充。她是庶妃贴身伺候的奴才,她就是庶妃的眼睛、庶妃的耳朵。若是对宫里的事情,一无所知,那么庶妃就只能做聋子、瞎子,那么也就距离被人算计不远了。
因而小满也不是什么都不知道,宫里些许的小道消息,总会有泄露出来的时候。她知道了,自然也就会提醒了庶妃,免得犯错。
“父母爱子,是天性!二阿哥今年也有三岁了,再有怀胎十个月,将近四年的时间,那么多个日日夜夜,从襁褓里只会哭闹的夜哭郎,到牙牙学语的稚子。皇后娘娘看着他长到如今能跑能跳的模样、陪着二阿哥长到如今能跑能跳的模样……上午还哭闹着的小人儿,下一刻就只剩一具冷冰冰的小身子,任凭是哪一个父母,也接受不来。”她太能明白这份苦楚。
纵然没有亲身经历,但有些痛,有些苦难,只需要想象到它的降临,就已经足够人伤心欲死、生无可恋了。
这世间的父母,或许有不疼爱的孩子的,但但凡有一丝疼爱的,都免不了伤心。更何况是二阿哥,皇后疼爱他,沁柔不怀疑这一点。
而身处于皇后的位置,二阿哥也可以是她地位稳固的筹码,更是未来帝位的有力竞争着,是结党营私、争夺滔天之势的重要砝码支柱。
对于二阿哥的离去,皇后心情的复杂,大概无以言喻。那是她的孩子,苦心教养了无数个日夜的孩子,寄予了皇后无数的期待。
皇后非同一般的疼爱他!
但忽然间,二阿哥就没了,皇后的儿子没了,寄予在二阿哥身上的期望也随之而去。皇后要怎么去接受,她寄予期望的儿子离去的事实。
皇后也是一个母亲!
“奴才也觉得事情太突然了,二阿哥一直好好地,结果那一天,突然就不好了。就算如今二阿哥已经入土为安了,但奴才还是觉得,好像二阿哥还在一般。”小满也觉得,二阿哥没得太快了。
一丁点痕迹都没有,好端端的人,说没就没了!还挺让人犯嘀咕的。
他们宫里这些奴才,对于二阿哥,素来知之甚少。
皇后素来将二阿哥维护得滴水不漏,关于二阿哥的只言片语,都甚少能流出坤宁宫。
他们也都习惯了,二阿哥好好儿地,在坤宁宫。虽然不能听见他的只言片语,但都能真正感受到,二阿哥就在坤宁宫中。
“咱们都接受不了,何况皇后娘娘这个生身母亲。”沁柔理解,如果这般的苦难降临在她的身上,她只会更痛不欲生。
“正是如此呢!”小满点点头道。小满可不会有痛苦,最多的就是忐忑,皇后的嫡阿哥没了,对于整个后宫妃嫔而言,都是好事。
二阿哥没了,自有别的阿哥冒出来!
没了二阿哥压在头上,阿哥们才有出头之日。虽然庶妃没孩子,但保不齐什么时候就有孩子了呢?
然而小满也会有担忧,小满低声与自家庶妃道:“二阿哥去得急,人人心里都不安稳,身边伺候的保姆和乳母,这一众奴才们。如今都还在慎行司里关着!也快要出个结果了吧!”
不待庶妃回应,小满又自问自答、嘀嘀咕咕道。“都说但凡奴才进了慎行司,三日之内,必出结果。这都已经过去了整整五日了!”
二阿哥身边的奴才还关在慎行司里,也不说出了什么问题,又不说没问题,这不是存心叫人猜吗?
问题是,猜又猜不透,就没法叫人心安了。
按理,早就该出结果的,拖到了今日,或许二阿哥真的只是急病幼殇。又或者,康熙和皇后,心有怀疑,但查不出痕迹来,所以帝后作戏,以选择引蛇出洞。
总之,无论哪种,康熙和皇后,心情都不会很好。
“不要多嘴!”沁柔只轻轻看了小满一眼,话里的意思不言而喻。“什么时候有结果,咱们等着就是了。别说事关嫡阿哥,就是事关皇嗣,也自当慎之又慎。”
沁柔不着急,皇嗣的夭折,按理,都应当不是小事。自来帝后在意的,自然就要查得细致几分。
这才哪到哪啊!不过区区五日。
小满也明白自个儿说错话了,二阿哥即便是死了,也不是她能够议论的。不为别的,就为二阿哥有个执掌六宫的嫡亲额涅,皇后娘娘。
现官不如现管。皇后娘娘处置这后宫里一个奴才,不过轻飘飘一个眼神,自有人上赶着把人处理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