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得亏你提醒我了,”马佳庶妃赞许地看着黄鹂,皇上已经下的旨意,她是改不了了。至于解决掉另一个小崽子,马佳庶妃没这样地本事,她也不敢去做,顶多就会知情不报、搅一搅浑水而已。
不然,万一被查出来。马佳庶妃担心自己没个好下场。
因而,她也唯有想办法,求一求皇上,与皇上提一提四阿哥的百岁宴了。
想到四阿哥,马佳庶妃也不由得眉眼黯然。四阿哥自抱到了东五所里去,她就没再得看一眼。时常在殿里的哭闹声乍然没有了,马佳庶妃至今,都还恢复不过来。
“奴才不过一提,庶妃只是一时急躁了,没反应过来,待过一会儿,庶妃也该想到这里了。”黄鹂不敢居功。
“也是你的功劳,”马佳庶妃道:“当局者迷,我情迷其中而不自知,难免就会也需要人来点醒,你做得很好。”
马佳庶妃瞧着黄鹂略显了几分老气的脸色,道:“你明年就二十七了,到了后年,就该是出宫嫁人的年纪,正是要给自己筹备嫁妆的时候;我的首饰盒子里,有一个连纹缠枝如意的银镯子,我打算赐给你作为陪嫁,日后嫁出去,旁人也高看几分。”
马佳庶妃也是二十出头的年岁,黄鹂比她还要大上好两岁,马佳庶妃入宫待年时,就是她在伺候着。可以说,马佳庶妃对她的信任,比大部分的后妃对伺候宫人的信任都要深。
比较那时候年岁小,而且她也是在后宫无主的时候,由内务府分配到她宫里居住的。
但再有几年,就要出宫去了。然而黄鹂花信已过。但出了宫去后,才是另一个开始!
好与不好,出宫后嫁了人,就知道了。
“奴才不嫁!”黄鹂闻言,赶紧就跪下了,斩钉截铁、眼眶微哄、抹着眼泪,带了几分哭腔,声音也带了哭音:“奴才就陪在庶妃身边,伺候着庶妃。”
入宫为奴为婢,待遇上虽然不算顶好,但她们总归有好处在;不过这个年岁,出了宫去,她们又能寻到什么好人家。
不是原配留下的嫡出子嗣、或是一大堆的庶出子嗣,什么嫁人,她宁愿在宫里孤独终老!
马佳庶妃何尝不清楚这一点。
马佳庶妃扶了她的胳膊,而后才道:“好黄鹂,男女婚假,本就天经地义,尤其宫女二十五出宫嫁人的规矩,是祖宗定下的。但凡我位分再高些、功劳苦劳再大些,我都能有脸也有把握去求一求……”
求什么,自然是求留她在宫里继续伺候;或是安排她在后宫中作为掌事姑姑;或是嬷嬷。
马佳庶妃说不下去了。她没那个能耐!
后宫里谁不是庶妃,谁敢求这样地恩典。
黄鹂也哭,她凄苦半生,难不成留下的荣誉,都要便宜了那些与她八竿子打不着的、便宜继子女、庶子女不成。
她又何必!
马佳庶妃也不是没有给黄鹂想过出路,她入宫时,也曾听人有教导过。驭下之道,要让奴才心服口服,不只要有威严,威严深刻入骨之时,更要有恩重如山,如此才能保重奴才的忠心。
马佳庶妃说出了她给黄鹂备下的后路,“倘若你愿意的话,我会叫我额涅阿沙们,在宫外为你留意一二人家。若是家境好些的,大约就只有续弦了,若是家境差些的,大约也是还能去做原配嫡妻的。”
娶不起媳妇的男人,虽然不多,但也不算少,仔细寻摸寻摸,总会有的。马佳庶妃也自信,无论是额涅、还是阿沙,甚至是阿玛,都会将这件事放在心上。并且仔细去办!
不过黄鹂也是宫女入宫,她家中,也有家人、族人在,只怕是,没有她做主的余地。
“谢庶妃恩典。”黄鹂重重磕了一个头道。她小选入宫为奴婢时,就已经隐隐约约知道了今日处境,后来在宫里待得越久,这份感触就越深。
因而宫中的奴才们,无论是太久宫女,入了宫后,宁愿死在宫里,也不愿出宫去。宫里是需要伺候主子,但宫外的日子,未必就能好倒哪里去。
人都是适应环境的,也也都是害怕改变的;尤其往往是不好的改变之处。
宫里的奴才,总要放出去的,没能耐、没能力地,想留也留不下来。
黄鹂知道怎么对自己最好。她用心伺候主子,也望着主子能给她选一个好归宿,奴才们也是人,不是无忧无虑,没心没肺地。
这就是应下的意思,马佳庶妃忙道:“你伺候我多年,咱们的主仆之情,非一般人可以比,你伺候我一贯用心,我也盼着你有一个好归宿;”
黄鹂出去去往别处,马佳庶妃也不安心。
黄鹂算是她的亲信了,在她宫中伺候多年,对她的习惯不说了如指掌,但也知之甚详。她若是落到别人的手里,对马佳庶妃,绝对是一个大打击。
人无完人。黄鹂在马佳庶妃身边伺候多年,总会知道她一些疏漏所在,可能一言一语不当,就能掉了脑袋,这样一个炸弹,马佳庶妃怎么敢放她去外面。
就是宫里的其他人,也不敢放了自己的贴身奴才去外面。还是那句话,谁知道这奴才什么时候心不忠了,舌头也大了。
就是随口说上两句,对庶妃们,都是有极大的影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