钮祜禄妃来得也不晚,大约今天嫔妃们都早来的缘故,钮祜禄妃銮轿的到来,沁柔既意外,也不意外。
大约还是与她没什么关系的缘故,沁柔懒得费这个功夫。不过有一说一,钮祜禄妃对皇后,确实处处恭谨、并且也几乎事事恭敬。
沁柔想,倘若她有钮祜禄妃那样铁血军功的家族在在背后撑腰,她大约也不能处处对皇后恭敬。人嘛,总是想要活得好一点,不是因为对皇后的位置有什么想法,但很多时候,人都是顺着心意来的。
人不是圣人。所以沁柔才佩服皇后、也佩服钮祜禄妃,单从某一方面来说,皇后也好,钮祜禄妃也好,果真都是大家族里教养出来的女子。
庶妃们都一道行礼问安,一片问好之声。钮祜禄妃的早到让一部分人心生不安,庶妃们行礼问安自有规矩礼仪束缚,便是抬眼打量了,这也是眉目四盼,卑不敬尊,是能要了命的。
因而即便心生忐忑,腹怀不安,庶妃们也俱是一片恭敬之态、之度,这便是上位者的危重。
这可是钮祜禄妃,唯一一个可以与皇后娘娘硬刚,而全身而退、不染尘泥的后妃,她身后,是整个钮祜禄氏一族在撑着,是整个钮祜禄氏的军功在撑着,只要康熙、皇室不想在这内忧外患交替之际,又再度寒了这些一道打江山的老臣的心,钮祜禄妃和钮祜禄氏一族又一贯‘懂事’。
为君者、为臣者,最忌讳‘飞鸟尽,良弓藏;狡兔死,走狗烹!’尤其忌讳明目张胆的‘鸟尽弓藏,兔死狗烹。’
要么,就做得绝情至极,不留一丝后路;要么,就留下回寰转和之地。不然,绝地之余,人人都会拉着人下地狱。
这一点,放在任何人身上都适用;放在康熙身上,也更为适用。钮祜禄妃的一辈子,都是她们望尘莫及的风光尊贵。
钮祜禄妃面容倒是一如既往,看着众人,既不拉拢,也是有几分亲近的笑意。缓缓开口道:“都起吧!本宫也是来向皇后娘娘请安。”
说罢!钮祜禄妃也带着奴才去一旁等着,好似安心等着皇后传唤。
宫里,皇后很快收到了消息,事儿就发生在她坤宁宫正殿前的小院子里,皇后想要装聋作哑都难。
皇后手略微撑着额头,吩咐了圜燕道:“去叫她们进来吧!”
这个她们,不必言明,彼此间心领神会,自然是正殿前的那些后宫嫔妃。
圜燕退了几步,行了一礼,道:“是。”
皇后之位难坐,尤其宫里本就有一个钮祜禄妃在虎视眈眈,但太皇太后也也一直不死心,希望后宫里有一个蒙古血统出生的妃子身居高位。
虽说是没有想要皇后之位,但人心不足,蛇吞象。谁知道最后欲望会是膨胀到什么样儿。
名副其实的皇后,和空有皇后的虚名,哪个还不好,是个人,有一点儿脑子,都能判断。
二阿哥才殇没几日,她们主子娘娘就亲口筹备着五阿哥的出生,并细致拿下五阿哥的洗三宴礼。
阿哥格格的例都备了一份。以免最后出了意外,一时来不及。
五阿哥出生后,皇上大笔一挥,金口玉言一句大办,娘娘又连日里改了许多细节。好不容易过了洗三宴,当晚碧喇庶妃又不好,小产了,娘娘紧赶慢赶着守了小半宿。
圜燕虽说不是家奴,但忠心也毋庸置疑,她看着都心疼,这会儿,后宫嫔妃也该来请安了。
但再是心疼,行礼问安、晨昏定省,俱是天理。若是连晨昏定省、行礼问安也免了,中宫的危重往哪儿放。
白白便宜了那些嫔妃!
圜燕走了几步,皇后又支着额头,继续吩咐了一句,“大宫女的例,就叫南冬顶上吧!”
皇后在与钮祜禄妃一役里,折了一个大宫女,这个例迟迟没有补上,宫中有缺,随便挑一个时机,提了人,就顶上吧。
南冬,是坤宁宫的二等小宫女,合盖轮到她出头。总要有人补上这个缺的,圜燕没意见。皇后娘娘说什么,就是什么。
都说做夫妻,总有些相似之处在,皇后是重用了她这个奴才,但皇后,也必然是不能容忍奴才们,在用人一事,插太多手,有太多意见。
皇后也忌讳上下勾连,沆瀣一气,蒙骗主子。
皇后只吩咐了这一句,圜燕又略微等待了小一会儿,皇后没吩咐了,便出了门去。好传皇后娘娘懿旨!
短短一两句话里,有人登上了青云梯,或许,可扶摇直上,也不一定?
圜燕交代了伺候的奴才,打开了坤宁宫正殿的大门,于是新的一日里,威严华贵的坤宁宫正殿的门,在此间主人——皇后的吩咐之下,缓缓朝后宫嫔妃拉开。
新的一天拉出序幕。
圜燕行了一礼,而后钮祜禄妃才步履缓慢,缓缓走近了大门,庶妃们才跟着钮祜禄妃,往正殿里去。
皇后娘娘也很快从暖阁里出来,众人先行了礼,皇后、钮祜禄妃坐着,庶妃们站着,钮祜禄妃观察了一会儿,平日里不怎么开口的她,仔细心细地道:“皇后娘娘辛苦,臣妾瞧着,皇后娘娘眉眼间,尚有疲惫之色。”
皇后也乐得上演一出你和我睦的大戏,下意识地抚过了额头,叹声道:“本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