朝中竟无一人敢言,他们都怕太子真撂开手,皇帝把这活儿塞到自己手里。
就连秦泽海都不由得忌惮几分。
他一进言,秦君郁就一副“你不信我,我就不干了”的模样,到时皇帝一定会让他顶上的。
他一年不曾回京,对朝中事务还未熟悉,万万不能接手这个烂摊子。
皇帝沉吟片刻,脸色缓和了几分,他看着秦君郁,“太子言重了,贤王只不过是依着案子提出了自己的疑惑,又不是真的怀疑你,何必要闹得这么严重呢。”
众人都听出来了,皇帝也不想撤秦君郁的职,于是纷纷附和道:
“是啊,殿下的能力我们有目共睹,若没有殿下,木兰秋弥定办不下去。”
三个党派难得意见一致,话术几乎相差无几。
秦泽海不甘心,双拳握得极紧,手背青筋暴起。
皇帝扬了扬下巴示意众人安静,他合上大理寺卿的折子,“诚如太子所言,户部侍郎已经服罪,此案到此为止,日后谁都不准再提。”
朝臣伏拜,齐声高呼:“皇上圣明!”
秦君郁静跪不动,眸中闪过一抹得意。
他身旁的秦泽海也没动。
秦君郁依旧不买单:“父皇,儿臣的确难担大任。
依儿臣看,皇叔对儿臣颇有疑虑,既不信儿臣,不如就让皇叔接手吧,父皇以为呢?”
言简意赅——父皇,这还有个人不服呢,您看怎么办吧?
皇帝瞬间沉了脸,扫视下方的众人,天子不怒自威,惊得他们纷纷低头,心中默念:
不关我事,不要看我……
“贤王,你对此案还有什么看法吗?”皇帝的声音加重了几分,带着压迫和威胁,似乎在说:你再敢有意见试试看。
秦泽海的胸膛剧烈起伏着,惶恐不安,与身侧心如止水、神色自若的秦君郁形成鲜明对比。
秦君郁用木兰秋弥作筹码,现在皇帝和众臣都站在他那边,生怕一个不小心激到他,自己就会惹祸上身。
他再不服,又有什么用呢?
秦泽海闭了闭眼,吐出一口浊气,朗声道:“皇上,臣相信太子殿下是清白的。”
挪用公款一案,到此了结。
众人各怀心事,起身站回自己的位置。
通传太监来报,司马将军在前线率三万士兵将南疆五万大军打得落花流水,节节败退,直追到南疆边境才罢休。
皇帝大喜,群臣朝贺。
四月前南疆大军在琉璃边境滋事,隐约有进犯之势,皇帝派司马将军率兵出征,两方周旋、交战四月之久,直至今日才传来令人振奋的好消息。
明德殿内紧张压抑的氛围一扫而光,众人喜笑颜开。
皇帝大手一挥,决定今夜在庆晖殿设家宴,宴请百官及其家眷,共同庆贺。
而在明德殿内伺候的宫人一律得了赏。
下朝时,众人脸上不可多得地挂了份笑容。
年丞运与大理寺卿并肩往外走着。
“丞相,留步。”
闻声,年丞运停了下来,回头一看,是秦泽海。
秦泽海步履匆匆,朝他走来。
年丞运给大理寺卿使了个眼色,示意他先走。
大理寺卿先行出宫。
周围都是下朝正往西值门走的官员,并不方便说话,两人默契地下了台阶,移步到不远处的石狮像后,避开了所有人的视线。
“丞相怎么走得这么快,不知道的还以为身后有什么洪水猛兽呢。”秦泽海揶揄地笑着。
年丞运就没他那么好心情了,抬头看了眼还未完全升起的太阳,他眯了眯眼,双手背到身后,“王爷,有话直说,老夫不喜欢拐弯抹角。”
贤王虽是皇帝的亲弟弟,但与皇帝并不亲,又是一个月前才回京,身份和地位自然不能和年丞运这个深受皇帝信赖的开国元老比。
所以与秦泽海说话,他不必溜须拍马。
见他态度如此,秦泽海并不恼,反而笑起来,“丞相还是那么直白。”
年丞运没接话。
“既如此,本王不妨直问了。”秦泽海朝明德殿瞧了一眼,“丞相以为,皇上大办家宴,意欲何为?”
如果只是为了庆祝琉璃大获全胜,便宴请百官,下发赏赐到各府便是,可皇帝却特地说了“携带家眷”,这四字耐人寻味。
加上前几日到钟粹宫时,二娘告诉他,皇帝有意给几名皇子说亲,准备寻个由头将各世家小姐召进宫中,好好相看,若有合适的,便当场定下婚约。
两件事联系起来,秦泽海不由得琢磨起皇帝是否要在今夜的宫宴上为皇子们选妻。
毕竟秦奉天正值成家的年纪,若要娶,必须得是相府家的大小姐。
所以他就先来年丞运这探探口风了。
年丞运睨了他一眼,“王爷以为圣上是什么意思?”
秦泽海:“丞相最得圣心,也是最了解皇上的人,本王自然比不上。”
他说了一番好话,但并不指望年丞运能给他好脸。
年丞运是个圆滑的老古板。圆滑在于他伴君多年,最会洞察人心,最知什么该说什么不该说,也懂得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