几人看清那张病态苍白的脸时,呼吸一滞,手上力道一收,跪了下去,恭恭敬敬抱拳齐声喊:“殿下!”
秦君郁斜坐在床上,衣襟半露,墨发垂在胸前,有几缕落入了衣襟中,病痛的折磨让他看上去十孱弱分。
他怒视几人,眼底浮现一抹阴翳。
“放肆!”这一吼郑地有声,却也耗尽了他全部的力气。
青玉听到那边的动静,扭头看过去,见到秦君郁又惊又喜,却也不敢放开手上的人。
说不准就是她写的威胁信到郦清苑。
年宿宿也不知道他在想什么,人都找到了为何还不放开她。
真怕他一个激动,拿不稳手中的匕首,让她枉死在此。
秦君郁的目光从地上跪着的几人身上一路前移,越过倒地的屏风,落到年宿宿和青玉身上。
“放开她。”一字一字,说得极慢,几乎是从齿缝中挤出来的。
青玉脸色一变,立马收起匕首朝他跪下,“殿下。”
年宿宿胸膛剧烈起伏了一下,终算能松口气了。
“咳咳咳……”秦君捂着胸口咳嗽起来,离他最近的几人膝行往前,异口同声又喊了声:“殿下!”
语气急促慌张,可见他们此时有多担心。
秦君郁突然感觉气血上涌,喉咙里一股腥甜。
“噗!”一口鲜血喷涌而出,床边木色地板有一大片被染成了深色。
几人蜂拥而上,秦君郁却抬手制止他们往前。
他撑着床沿,头垂得很低,沉重的喘息让他背部的起伏很大。
缓了片刻,他冷声吩咐道:“送本王回东宫。”
有两人上前搀起秦君郁,他步子虚浮,几乎全部重量都压在了旁边两人身上。
在路过年宿宿时,秦君郁朝她颔首:“多谢年姑娘的救命之恩。”
她点点头以作应答。
几名死士面露惊愕,很快就压了下去。
尤其是青玉,脸色十分难看。
没想到年家大小姐竟救了殿下,他刚才却当着殿下的面差点把人给杀了。
难怪殿下那么生气。
青玉望向年宿宿时的眼光都心虚了几分。
几人护着秦君郁走出房门,青玉跟在最后,在与年宿宿擦肩而过时,被她叫住了。”
“你……”她不知道这面具人叫什么,只好用“你”代替了,“你等一下。”
青玉脚步一怔。
朝门外撇了眼,秦君郁并没有要管他的意思,头都没回,身影没入夜色中。
“年……姑娘,何事?”青玉心虚,她不会要秋后算账吧?
然而年宿宿只是耸耸肩,转身走到书案后,提笔在纸上写字。
青玉揣着疑惑走过去。
看见这字,他认出来了,那个小丫鬟嘴里的小姐就是年姑娘,那封信也是她写的。
只是他不明白,分明是救了殿下,让他来接人,怎会表述成一副殿下被绑架,让他来赎人的样子。
“殿下中的是何毒,以及我昨日给他喝下的药里头有什么成分,都写清楚了。”
她将宣纸递过去。
听到秦君郁中毒,青玉脸上并没有太大的反应,只是紧皱着眉将纸上内容过了一遍。
“殿下中的毒十分常见,随便传一个太医来都能解,只是耽搁时间有点长,余毒难清,需得好好调养。”
青玉颔首朝她道谢。
要嘱咐的就这么多,但他并没有要走的样子,踌躇地立在书案前。
年宿宿蹙眉,“还有何事?”
青玉攥紧拳头,下定某种决心,他脱下面具,单膝跪地。
她吓得后退。
他抱拳朗声道:“抱歉年姑娘,方才是我唐突,险些伤到姑娘,请姑娘恕罪。”
她松了口气,原来是为了这事。
“不碍事,你也是为了殿下的安全着想,起来吧。”
青玉仍旧跪着。
“难不成要本小姐亲自扶你才肯起来?”她愠怒道。
听了这话,青玉立马起身。
年宿宿这才看清了他的脸,生得还算俊俏,就是眉眼间杀气太重,一看就不好接近,难怪一见面就掐人脖子。
她又嘱咐了几句和秦君郁有关的,最后说:“殿下若情况不对,随时来找我。”
青玉离开。
年宿宿看着那面倒地的屏风和床边一大滩血,十分无奈。
……
年初六这日,箫云筝携李瑶鸢上门来寻年宿宿,彼时她正在房中看话本。
知画正在门外监督府丁清理庭院里的积雪,远远见到两位小姐挽着手有说有笑地进了院门,她连忙踩着已经清开的一条小道迎过去。
“箫小姐,李小姐。”知画立在她们三步远的地方矮身见礼。
府丁们也都停下手中动作,垂手低头,不敢言语。
箫云筝一向不喜这些繁文缛节,挥挥手叫她起来,“你们家小姐呢,前几日来寻她都不见人影,今日不会又独自溜出去玩儿了吧?”
相处这一个多月,箫云筝已经基本摸清了年宿宿的性子,她绝不是安分守己,温婉贤淑的大家闺秀,相反,还和自己一样是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