知画在一旁站着,想上手伺候,被赵嬷嬷一把拦住。
年宿宿怕知画得罪了她,以后也会被针对,干脆眼神示意知画退下。
知画一走,房内就剩她和赵嬷嬷。
“年大小姐,平时府上没人教你怎么吃饭,吃相竟如此难看!我还从未见过哪家小姐像你一样粗鲁的。”赵嬷嬷丝毫不掩饰言语中的嫌弃。
从赵嬷嬷到这开始,年宿宿就没从她嘴里听过一句好话,字里行间都在贬低她,贬低相府。
一开始看在自己踹了她一脚的份上,心中有愧,一直在隐忍,迁让,现在看来,赵嬷嬷不仅是因为那一脚记恨上了她。
她好歹也是未来太子妃,一个教习嬷嬷怎么敢对她这么无礼?若说没有皇后的授意,她是不信的。
年宿宿越想越气,把桌子往上一拍,怒喝道:“我不吃了!”
“就算年姑娘不想吃,用膳时的规矩还是要学的。”赵嬷嬷捡起桌上的筷子,合并整齐递到年宿宿面前,咬牙切齿道:“请吧,年姑娘。”
年宿宿咬碎后槽牙,不服气地接过筷子,跟个提线木偶一样,赵嬷嬷怎么说,她就怎么做,虽说没什么美感可言,但勉强能让赵嬷嬷暂且放过她。
一顿早膳吃了几乎一个时辰,粥凉了,包子硬了,而她没吃饱,休息一刻钟又要开始接下来的课程。
“咬紧了,顶好了,端住了!”赵嬷嬷手拿戒尺,一下一下地缓慢打在另一只手的手心,目光凌厉盯着年宿宿。
年宿宿头上顶了个瓷碗,齿间咬了双筷子,手里还拿着手绢,走路时手臂轻轻甩动,头和身体躯干不能动,脸上还要保持着浅浅的微笑。
在院子里来回走了两趟,年宿宿已经有些挺不住了,豆粒大的汗珠顺着鬓角流到下巴,再滴到衣襟上,很快就染了一片深色。
眼见就要到正午,是一天中最热,最晒的时候,赵嬷嬷是个会享受的,搬了张凳子在树下乘凉,年宿宿还在日头底下晒着。
“别想偷懒啊!你现在就受不了,等你成亲的时候凤冠霞帔,身上沉得如同背了几斤大石,纳采仪,问名、纳吉、纳征、告期,告庙仪……这些流程过下来可没有让你休息的时间。”
年宿宿听得头大,感觉头上的碗越发沉了。
乒乓——
瓷碗碎在她脚下。
年宿宿手足无措地看着赵嬷嬷,尴尬一笑,“嘿嘿……”
赵嬷嬷无语,抄起戒尺怒气冲冲朝她走来。年宿宿见大事不妙,提裙就跑。
一个跑,一个追,两人在院子里追逐了好几圈,赵嬷嬷吃了年纪大的亏,才跑几圈就气喘吁吁,被年宿宿甩了几十步远。
赵嬷嬷撑着膝盖,气喘如牛,汗流浃背,挤着嗓子朝她喊道:“不……不追了,你……别……别跑了!”
她实在受不住,拖沓着步子走到凳子旁,一屁股坐下。
她算是知道了,年宿宿是个难搞的主,和她以前接触过的姑娘都不太一样,就像王月娇,她只是爱耍大小姐脾气,时常有小性子,但该学的,该听的,她还是会照做,也不敢顶撞自己。
可年宿宿呢,是个不服管教的,身上有一种天不怕地不怕的莽夫气质。
赵嬷嬷暗下决心,不能再用以前的法子了,对付年宿宿,要为她量身制定计划。
年宿宿抹了把汗,悠闲地逛到赵嬷嬷面前,除了脸颊发红,气还算顺,她叉着腰,居高临下俯视赵嬷嬷,语气不屑,“你早说不追不就好了吗?我们都不用受这个罪。”
她是想和赵嬷嬷达成一个井水不犯河水,大家都是打工人,各司其职谁也别为难对方的共识。
可她话未说出口,赵嬷嬷一戒尺就抽在了她的大腿上,“啪”一声,比刚才瓷碗摔碎的声音还要脆上几分。
“嗷!”年宿宿捂着大腿往外跳了几下,面目狰狞。
赵嬷嬷得意忘形,“哼,和我斗,你还太嫩了点!”
年宿宿怒火中烧,心中已有定论:议和是行不通的。
赵嬷嬷摆明了不想让她好过,既然如此,那就别怪她也使些手段了!
才第一天,两人就结下了梁子。
赵嬷嬷不是个省油的灯,但年宿宿也不是好惹的。
夜里,赵嬷嬷住的屋子就在东厢院的西屋,年宿宿住的是北屋,两间屋子有回廊连接,隔得并不算远。
年宿宿有预感,赵嬷嬷会在她睡觉的时候突击检查。
毕竟赵嬷嬷吩咐了,要她注意自己的睡姿,若被发现还是呈“大”字,就罚她不许睡觉。
年宿宿将门窗关紧,就差从里面上把锁了。
这大夏天不能开窗透气,屋子里跟蒸笼一样。
她睡不着,还要谨防赵嬷嬷突袭,更没有睡意了。
突然,有人将门叩响,很轻,只有三下。
年宿宿一个激灵从床上坐起,她敢肯定门外的不是赵嬷嬷,赵嬷嬷不会这么温柔地敲门,她只会硬闯。
她悄无声息摸到门边,心里庆幸自己将门窗都关紧了。
她壮着胆子拔高声音问:“谁啊!”
门外的人轻笑,“又说想见我,来了又紧闭门窗,还要问我是谁?年姑娘在玩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