因为太贵重,弄坏了心疼,年宿宿全程挺着腰杆和脖子,好不容易回到钟灵宫,她立马叫宫女帮自己将凤冠卸下来,凤袍也脱得只剩里衣。
宫女们也是不敢将这样贵重的东西乱放,一卸下来便抬去库房存放了。
殿内只剩知画一人侍奉。
年宿宿趴在软榻上,知画跪坐一旁给她捶背按肩,疼痛缓解了不少。
“殿下……”她又下意识脱口而出这两个字。
知画不以为然,温柔提醒她:“娘娘,皇上已举行登基大典,而您也接过凤印成了皇后,是该改口啦。”
年宿宿的睫毛颤了颤,渐渐往下垂,她双臂交叠枕着下巴,若有所思。
“这疼吗……”
“这儿哪?”
“力道合适吗?”
年宿宿舒适得差点睡过去,眼皮上下打架,好不容易沉沉阖上眼,知画就叫醒了她,“娘娘!夫人来了!”
年宿宿惊醒,猛抬头差点把脖子闪了,她揉着后脖颈,一脸懵地问:“谁来了?”
话音刚落,脚步声就响起了,从门边传来一道熟悉的声音:“还能是谁?”
年宿宿双眼迸射出一道精光,惊喜道:“娘!是娘来了!”
因为她封了后,杨月蓉也跟着被册封为一品诰命夫人,连带着年家几十年都没联系过的亲戚都跟着得了好处,可谓一人得道鸡犬升天。
“娘娘慢点。”知画又高兴又担心,年宿宿一个翻身坐了起来,鞋都没穿就跑下地往外跑,杨月蓉正巧走进来,与她撞到一起。
年宿宿抱着杨月蓉,别提有多高兴了,“娘,我们都快一年没见了吧?”
杨月蓉嘴上责怪她都当皇后了还这么不稳重,但嘴角一直没下来过。
知画倒好茶,默默退到了门外。
年宿宿在后宫里,许久不见亲人,双眼竟有些发酸,她握着杨月蓉的手,开口就是哭腔,“娘,你都不知道我有多想你和爹。”
“听说爹自从从天牢里出来后,身体就一直不大好,我身为他女儿都没能回去看看……”
听她哭着说这些话,杨月蓉也忍不住抹泪。
“姎姎,别担心家里,我和你爹都好好的呢。”
“倒是你……一入宫门深似海,娘不能在身边照顾你,你爹也没办法插手后宫之事,以后的路,就要你自己一个人走了……”杨月蓉泣不成声。
娘俩抱着哭成一团,眼泪好似流不完。
道理她都懂,未来道路之艰险她已做好应对的准备,但当真的听到亲人说出这些关心的话语时,还是很难不感动。
“好了,好不容易见一面,应该高兴才是。”杨月蓉推开年宿宿,握着她的肩膀,上下端详,眼神满是欣慰和喜悦,仿佛要将她的样子刻进眼睛里,“姎姎长大了,再也不是那个只会闯祸的小丫头了。”
年宿宿好不容易憋住的眼泪差点又飙出来。
她勉强地笑了笑,“娘,我一定会珍重自身,绝不让你和爹担心,你放心吧。”
“皇……皇上,他对我也很好,我不会受欺负的。”年宿宿声音小了许多,总感觉这个称呼怪怪的。
杨月蓉突然想起什么,一脸惶恐。
年宿宿疑惑,“娘……怎么了?”
杨月蓉牵着她的手,语气沉重:“姎姎,有一件事娘必须与你好好说说。”
她点点头,心中有些不安。
“现在后宫里只有你一个,皇上自然独宠你,想要什么没有无给的,百依百顺,千般宠爱,但是到了新人入宫时,他还能万花丛中只取你一朵吗?”杨月蓉满脸写着“不可能”,男人什么德行她最清楚了,别说是送上门的宠妃,就是不属于自己的,他们看上了也会想抢回家据为己有。
年宿宿眸子暗了暗,没有回答,因为她也不敢保证。真心是瞬息万变的,没有什么会一如往昔。
杨月蓉见她如此神态,心中有了思量,接着说:“从来只闻新人笑,不见旧人哭,到时候皇上若有了新宠,哪里还有你的地位呢?”
“不过你如今坐在皇后的位置上,再不得宠,日子也不会太难过,皇上只要不厌恶你,就能举案齐眉,相敬如宾,只要得到皇上的尊重,在你之下的嫔妃再不服见到你也得恭恭敬敬行礼。”
杨月蓉懊悔地叹了口气,“娘不懂什么大道理,但是在后宅生活了四十多年,女人之间的手段和斗争我却清楚。你往后一定要小心谨慎,切莫被人害了还不知凶手是谁。”
年宿宿心情沉重,胸口仿佛压了一块大石。
她以为忍气吞声背那么多锅,经历九九八十一难,终于能过上好日子了,结果等来的是宫斗。
杨月蓉拍拍她的手背,语重心长道:“娘知道你与皇上恩爱,但是有哪个皇帝只有一个女人的呢?就算他只爱你一个,不肯纳妃,那些大臣会同意吗?世人会同意吗?”
“到时,他夹在中间左右为难,你忍心吗?”
年宿宿太阳穴突突地跳,疲惫的身体严重超负荷,她感觉自己快撑不住了。
杨月蓉叹了口气,“与其被人逼得走投无路再妥协,倒不如你主动让步,不仅能争得个好名声,也不至于闹得太难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