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们想利用姻亲来为自己的仕途铺路,皇上亦可利用这门亲事拉拢人心,为自己所用。”
臣子送女儿入宫,和两个世家联姻的目的是一样的,都是为了权势。
想当初,皇后煞费苦心,想让年宿宿嫁给秦奉天,不就是想借相府的势拉秦君郁下台吗?
再如宁妃的父亲虽是六品国子监司业,因为她得先帝圣宠,她父亲官途坦荡,平步青云,连升三阶,如今在朝中混得风生水起。
也正因为这份荣华富贵是靠宁妃争来的,宁妃父亲不敢造次,兢兢业业,克己奉公。万一惹事,不仅自己受罪,还会连累在宫中的女儿。
自此双方达成了一个平衡。
大臣们逼秦君郁选秀,于双方都有利。
至于秦君郁为什么不肯扩充后宫,年丞运心里有猜测,但是不敢确定。
他辅佐先帝有二十余年,所以对皇帝的私生活多少有点了解,也曾有过去养心殿面圣,看见嫔妃和先帝举止亲密的,几乎每次看见的人都不一样,有些是宫里的老人,有些是新入宫的嫔妃。
试问史上哪个皇帝后宫只有一人?
试问有多少男子能做到不三妻四妾?
年丞运对秦君郁有信心,但不多。
出于私心,他当然不想秦君郁纳妃,但为了大局考虑,他不支持秦君郁后宫只有一人,哪怕这个人是他女儿。
秦君郁的胸膛起起伏伏,冷脸:“父皇在位时,年大人素有最懂圣心,最善解疑之称,怎么一到朕底下做事,就净说些朕不爱听的话!”
年丞运无奈一笑,要不说秦君郁还是年轻气盛呢,这话也太孩子气了些。
“皇上登基不久,朝上许多问题只看到了表面,而参不透根本,若有差池,臣自然要纠正。”
“文死谏,武死战,皇上若觉得臣有错,听凭责罚。”他跪坐在蒲团上,双手揣在袖中,头发花白,整个人已没有当初那般在朝廷上舌战群儒的光彩。
他年弱,又是年宿宿的父亲,秦君郁当然不会罚他,只是有些话,他听得烦了。
见他攥着拳将脸别到一边,年丞运还想说什么:“皇上……”
话音未落,秦君郁便语气生硬道:“年大人,您今日累了,回府上休息吧,明日再来养心殿当值。”
说罢,不给他拒绝的机会,秦君郁拔高音调将林守德传进来。
“备车马送年大人回府。”
年丞运这几日都是亥时才出宫,今日却这么早离开,原因如何林守德猜了个大概,肯定是年大人已劝皇上选秀了,皇上震怒,将年大人“赶”走。
“年大人,请吧。”林守德侧身做手势。
年丞运无可奈何地看了他一眼,摇摇车跟着林守德出去了。
在养心殿门口,他竟碰到了年宿宿。
父女俩许久不见面,此时两人只有十步之遥。
年宿宿看着憔悴苍老了许多的父亲,心里说不上的难过,她往前快走几步,年丞运拱手作揖,颔首道:“参见皇后娘娘。”
年宿宿连忙止住他往下压的手,“父亲不必么礼。”
两人身份有别,在养心殿门口人多眼杂,不能像私下那样随性,该有的礼节不能少,她懂。
可看到父亲的腰为她而弯,她还是觉得难过。
林守德小声提醒:“娘娘难得与年大人见面,今日算有缘,但这不方便说话,请娘娘移至回廊的另一侧。”
年宿宿顺着林守德的目光看去,养心殿外廊的尽头,那处无人把守,鲜少有人经过。颔首道谢后便与父亲同往。
年宿宿低了年丞运一个身位,跟在他后面,“听闻父亲这几日都在养心殿上值,到深夜才回府。”
她是听知画说的,朝廷之事她不了解,所以很多事都不知道。
年丞运:“皇上要推行新政,这阵子会忙些。”
“那今日父亲怎么出来得这么早?”年宿宿试探地问。
说话间已转过拐角。
年丞运一手搭在漆红的栏杆上,眺望远处的红墙绿瓦,目光深沉。
他没有回答这个问题,而是提醒她:“皇上正为大臣们逼他选秀的事忧心,你注意分寸,别说错了话。”
年宿宿的脸色瞬间僵住了。
年丞运吐了口气,回头朝女儿笑了笑,“好了,你不是要去见皇上吗,快走吧,别耽误了时间。”
她方才思绪飘远了,眨了眨眼回过神来。
“父亲保重,记得爱惜身子,别还跟年轻的时候一样,拼了命地干。”年宿宿蹙眉,语气满满的责怪,眼中却装着心疼。
年丞运忍不住笑了,“知道了,娘娘放心吧。”
年宿宿应了一声,敛起情绪方才离开。
年丞运又隔了好一会儿才走回养心殿门口,随林守德出宫。
殿内。
年宿宿一进去就看到散落一地的折子和满脸不耐,闭着眼掐眉心的秦君郁。
听到脚步声靠近,似是没想到有不经通报就进来,秦君郁本就不好的心情变得更差了,双眼一睁,脸上乌云密布,仿佛要变天。
他盯着蹲在地上捡折子那人,怀里放了一些,手上拿着一沓,她茫然地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