出嘹亮笑声,她捂着肚子,笑得几乎直不起腰。
“哎呀妈呀,真会演,那家伙怎么不去拍电影?有夜你知道这个奶片是谁送的吗?”
怎么可能会知道,每天那么多人往这儿送糖送花送礼物的,她哪有闲情去一一记下谁送了什么。
有夜摇摇头,也学着前面衣寒的样子扔开那粒奶片。
“不知道算了。不过衣寒那家伙着实别扭得很,你还是多陪他说说话吧,好歹是自家哥哥。”
沈月琳一屁股坐上·床,笑嘻嘻的去够那粒奶片,撕开包装便毫不客气地一口吞下,咯嘣咯嘣咬着吃。
自家哥哥…
有夜落寞地扯住沈月琳的裤腿,没有言语。
她也曾真情实感地想要融入衣家,只是现实渐渐让她看淡看穿了。
衣家和她同辈的,除了衣寒,还有三位姐姐。那三位姐姐对她极好,几乎是有求必应。
她们算是有夜见过这世上最温柔善良的女性了。
可奇怪的是,这般温柔的姐姐们却会十分直白地合起伙儿去排挤自己唯一的弟弟。
衣家算得上是名门望族,虽表面一派和煦,但内部却藏着无休无止的纷争。
有夜没得选,为了自己,她只能靠近衣寒,也因此彻底与那三位姐姐断交。
之后她才了解到衣寒明明生为独子却在家族内倍受排挤的原因。
同她一样,他也是养子。
衣寒是衣家家主的白月光所出,是衣家家主遗憾终生的一段情缘,故在白月光身故后抱来教养,取遗憾谐音“衣寒”。
而她不过福利院领来的孤女,在家主眼里,她似乎压根不配用上“衣”这个姓氏,所以即便进了衣家门,也只能一直以林姓自居。
“对啊,你真该对他好一点的。你别以为我不知道那个罐子里全是你不要吃,拿来做顺水人情的东西。衣寒也早就知道,只是不说破而已。”
沈月琳忽地严肃起来,扔掉奶片的包装纸,单手调整着点滴的流速。
“你自以为对他很好,其实全然不过是作为病患害怕被医生放弃罢了。”
“……”
内心最隐秘的思想被直接戳破,有夜呆了半响才上拉棉被躺进被窝,无声地结束了这场谈话。
她的确害怕。
有谁会不怕死呢?
她与衣寒非亲非故,对方凭什么救她。难道就凭连她自己都不信的兄妹情?
比起虚无缥缈的情感,她倒更愿意相信是对方作为医生的职业操守令他这般帮她。
泪水毫无征兆地聚集,晕进枕巾后又被有夜用手狠狠擦拭。
病魔令她变得敏感又多疑,矛盾又脆弱,她也不想这样想东想西地自怨自哀,怀疑他人的善与真,再自说自话地陷入无休无止的自我怀疑。
可没有发泄口的恐惧与焦虑终会将她压垮,令她变成完全不一样的林有夜。
叮咚!
许久无人使用的门铃突兀响起,皮鞋敲击地面的声响规律接近,含笑的沉稳嗓音合着塑料摩擦声愈来愈近。
“我来晚了么?月琳。”
“大哥!你也太不巧了,有夜刚躺下。”
沈月琳也没多说,寒暄两句后就狗腿地搬来另一把折叠椅。
着深灰西装的青年身形挺拔,气度非凡。他单手抱着一只用印花塑料纸包装的精美泰迪,面上挂着和煦笑容,细框的银边眼镜后则藏着一双象征混血的烟岚瞳仁。
“那你把这个毛绒玩具转交给她,我明天再来看有夜。”
一听到明天再来,装睡的有夜连忙翻了个身,睁开眼就撑起身。
要是真明天再来,她不就得准备泰迪以外的话题了么,麻烦。
“棂星…哥哥。”
面容英俊的青年连忙跨步上前,伸手揉了揉有夜的发顶,笑着将那只泰迪从包装袋中取出,塞进有夜怀中。
“有夜很努力了,这次的面色看上去比上次好多了。”
显而易见的恭维…她的面色什么时候好过。
有夜抱住那只泰迪熊,干巴巴地挤出感谢。
沈棂星又是弯唇一笑,揉着有夜发顶的手一路顺着长发抚下,再于掌心捻起一截发尾,细细拨弄。
“你的颜色还是一如既往的神奇,再昂贵的色板也做不出这般别致的银。”
别看他生着一张儒雅的英俊脸庞,又顶了个涵养十足的名,现在还笑得温文尔雅,犹如画卷中走出的翩翩君子。
但有夜早就从八卦消息里了解到沈棂星的真实面目了…他是一条十足十的阴险毒蛇,那些翻出花的毒辣手段能轻易摧毁任何妄图与衣沈两家对着干的愚蠢之辈。
说一不二,专·制又独·裁。
反正护士们的嘴里基本没什么对他的正面评价…不对,好像还是有些正面评价的。
至少那张脸很下饭,口袋也足够鼓。
“好好治疗,等你痊愈了,我还有别的礼物要送你。”
沈棂星松开掌中把玩的发梢,再次自然按上有夜的发顶抚摸,另一手状似无意地翻开有夜抱着泰迪的手掌,垂眼看了看掌心那道红痕,眸光暗了暗。
“…是比毛绒玩具更好的礼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