苗娟芳双手捂住脸,声音低哑:“我没办法,我真的没办法,太难了,为了能在村子里待下去,我明明知道花婶克扣我的工资,我也不能去说,因为说了,我可能连村子都待不下去,我只能拼命地找钱,我大学毕业,本来可以找很好的工作,因为她,我却哪里也去不了……”
每当疲惫到不知所措的时候,她就恨不得把娜娜推出去,随便扔到某个犄角疙瘩的地方让她自生自灭。
她缓缓地放下手,注视着桌面上的杯子。
脑海里忽然拂过了母亲的脸,内心深处的恶魔探出了头。
她好像……她好像正在变成她的母亲,被固执的观念围困,曾经希翼通过读书学习驱赶它们,最终连自己也消亡在了无望的世界里。
她被傅先生说中了,她就是想跟他在一起,生一个他的孩子,最好还是男孩,说不定就有机会上位了。
“你当初带走娜娜的时候,又是怎么想的呢?”傅正卿皱了皱眉。
“当初?”苗娟芳侧头看着娜娜,眼神里终于透出几分温柔,“她小小的,很可爱,她妈妈长得也很漂亮,我每天去公园看书都会见到她们,我想她长大了一定会很漂亮。”
她顿了顿,“我当时没有想过要结婚,我就想着是不是能把她带走,我一定会好好对她。我知道那个想法很危险,而且我一旦做了,就没有回头的机会,我犹豫过,也害怕过,就在我要放弃这个想法的时候,她妈妈却给了我机会。”
她收回视线,看着对面的人:“那天她妈妈的心情不是很好,一个人坐在角落里发呆,她当时去卫生间,我就把小孩抱走了,事情太顺利了,顺利到我没有反悔的余地,要是有人经过,或者哪怕有一只小猫小狗路过,我都可能因为害怕把孩子放回去。”
“当初珍视的东西,随着时间的流逝,原来也可以变成毫无价值的废弃物。”傅正卿喟叹一声,眼神里透着失望。
苗娟芳咬了咬下唇,心脏有些疼。
自从傅先生来到云水居,她经常躲在角落里偷看他。
他们几个男人在一块时,互相之间时不时的冷嘲热讽几句,眼神里却带着善意的‘揶揄’,所以她看着的时候,非但不会觉得刺目,反而总是情不自禁地会心一笑。
可是,当傅先生看着李小姐的时候,他的目光立刻转变成平静和柔软。
她想起小时候,她生病了,父亲带她去看病的路上,她一直要父亲抱一下,父亲一边骂骂嚷嚷一边走的飞快,她走到医院门口时,因为体力不支晕倒了。
他们之间令人艳羡的情感里面,是她从小到大都没有得到过的安全感。
领悟到这一点的时候,她的思想起了巨大的化学变化。
她开始厌烦娜娜,甚至连看都不想看一眼。
为了能买昂贵的化妆品和高档的衣服,她拼命地挣钱,她甚至敢跟花婶抱怨,并且要求她如数发工资。
越焦虑越觉得空虚,越空虚越觉得匮乏,越匮乏越想抓住一些东西。
“对不起,傅先生……”苗娟芳嘴唇哆嗦,泣不成声,“真的对不起。”
“你不需要跟我说对不起,”傅正卿靠在椅背上,面无表情,“我们之间没有任何关系,更不存在谁对不起谁的问题,更何况,你做的事情不是一句对不起就能解决的。”
苗娟芳惊惶地垂下头,她的手指抓着桌布,手背绷出青筋。
“傅先生……你……”
傅正卿站起身,居高临下地看着她:“你觉得我会怎么做?”
苗娟芳咬了咬唇,她站起身,快步走到柜台后面,弯下身,从隔板里翻出一把手枪。
她抬起手,对准了对面的人,几乎没有一丝犹豫地扣动了扳机。
李景熙他们走进大门,正好看到傅正卿中弹的一幕。
傅正卿像是一尊雕塑一样站着一动也不动,紧接着那具身体像是慢动作的镜头一样,缓缓地歪了下去。
“正卿。”李景熙大叫一声,飞奔着冲进餐厅。
跑动的过程里,她一遍一遍呼喊他的名字,凄厉的声音在云水居里飘荡。
傅安硕第一个冲进餐厅,夺下了苗娟芳手里的枪。
翟子安抬手拦住其他人,只让冯睿达领着三名警员进去,他抬手摘下了墨镜,目视着往前冲的身影。
在一片翠绿的园子里,那一道身影被映衬得如此美丽,又如此纤细,仿佛轻轻一握,她身体里的骨头就会碎得分崩离析。
他用力地吸了一口气,仰头闭了闭眼睛,心里涌动着可怕的念想。
苗娟芳开枪以后就站在原地,她垂着双臂,像是被抽干了灵魂。
娜娜蹲下身,抓着傅正卿的肩膀叫:“哥哥,你怎么了?”
李景熙扑到正卿身上,手指摸到他衣服的一瞬间,可怕的感觉才慢慢散去。
衣服很厚,中弹的位置还有一块硬邦邦的铁片。
傅正卿睁开眼睛,轻轻咳嗽两声,抬手摸了摸她的脸颊。
“干嘛不躲开?”李景熙嘴唇哆嗦着,“距离这么近,防弹衣也没用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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