徐家村人面无表情,麻木不仁地往前走。路比之前的难走多了,碎石,杂树,倒在大路中央,能收拾的就收拾一下再走,不能的唯有兜圈圈走。平时用走一小时的路,硬生生要走两个小时。
大伙泄气地看着四周,立即变得不泄气。
比惨,徐家村没有资格,有吃有喝还有马车坐,能有外面的难民惨吗?看看,死了算解脱,那些残疾,受伤,饥饿的呢?活活等死。
一想到这种情况,徐家村士气大振,一鼓作气,急速前行,赶路,赶路,赶赶路!
从天黑走到天黑,徐家村的牲畜实在走不动了。黄山子找了块视野宽阔,平坦的地方休息。被前天的地震吓怕了,有后遗症,觉得还是连棵树也无的地方安全。
这地方偏离官道400米,比较偏僻,所以清理的时候,未发现尸体,也闻不到尸臭。
程顾卿摘下口罩,戴了一整天,可闷气了。途中有些村民偷偷摘下,被巡逻的村长发现。
此时村长拿出布袋,对着徐福昌说:“罚粮,交出来。”谁叫徐福昌走着走着摘下口罩,村里明令规定,不准摘,谁摘了,罚粮。村长可一一记得。
徐福昌阿娘不甘心地贡献一个地蛋子出来,村长冷哼一声,继续下一家。特殊时期,严刑酷法,才是正确的打开方式。
至于娃子偷偷摘下不戴的,村长还是比较宽容的,严肃批评,强制戴上,如果不戴,下来走路,不准坐马车。
娃子小是小,可不傻,像阿爹阿哥那样双腿赶路,可费腿了,俺还是乖乖听村长阿爷的话,戴好口罩。
程顾卿连续吸气呼气,才把闷热散开,心情沉重地看着忙忙碌碌的乡亲们。
情况比预想的还难,特别路况,实在太差了。隔一段路,塌一处,又被倒下的树木拦住,还时不时路中出现大石头。有时候,整段塌方,不留意观察,都找不到官道。
大大拖延赶路的进程,就算乡亲们走得快,也比平时慢了三分之一。
其实慢也没关系,路总能走出去。可怕的是腐尸,曝晒,臭气熏天,蛆虫恶心至极,心理素质差的,恐怕要做噩梦。
春丫死气沉沉地躺在铺盖上,可怜的娃子,今天看到令人作呕的尸体,吓得哇哇大哭。程顾卿心疼,用背带背起她,把杀猪刀放到胸前。
可怜的娃子,小小年纪,就要跟着大人受苦。
吩咐黄氏:“熬些米粥给娃子吃。”拿之前进城做借口,从空间偷拿了些稻谷出来。
大米养人,慢慢地熬出米油,给娃子补补。
黄氏点了点头,脸色也不太好看。娃子害怕,妇女也害怕,视觉冲击力太强,一般人受不了,徐家村人也算身经百战,但还是突破下线,正在腐化的尸体,一具又一具,一堆又一堆,谁见谁害怕。
明珠听到熬米粥,吞吞口水,撒娇地说:“阿娘,俺也想吃米粥,饼子吃不下。”又硬又干,加上闻了一天尸体臭味,看了几具有蛆虫蠕动的尸体,觉得鼻腔充满尸臭,脑海里都是蛆虫,实在难受。
唯一能纾解的方式,就是吃好吃的。好久没吃过米粥了,好怀念。
程顾卿当作没看到她可怜的眼神,正色地拒绝:“米粥只能给娃子吃,你还是吃饼子,要是饼子吃不下,吃地蛋子。”
明珠又觉得阿娘不疼她了,嘟了嘟嘴,哼了一声,转过身子,不说话。
程顾卿继续当没看见,今天算体贴你了,没安排你去做饭,看看三个嫂子和宝珠,在临时搭建的灶台忙来忙去,她们不累吗?
别身在福中不知福。
看着你圆滚滚走路艰难的样子,够偏心你了。
几个妯娌很快做好饭菜,米粥分别给娃子装一大碗,加上些咸菜,肉干,好吃又可口,娃子吃得开心,春丫小姑娘也有点精神。
程顾卿啃着地蛋子,咀嚼几口,反胃,但肚子咕咕叫,强迫吃下去。
实在啃不动了,把剩余的饭菜喂给大壮三兄弟。
和徐老大一样,父子四人,心大得很,白天的情形看了就看了,金鱼的记忆,早就忘记了,大口大口地吃饭,吃得那个香啊。
狗娃可怜,喝完米粥,饱了,肉干还剩,吃得比平时少。至于文鑫文博几个小娃子,有马车坐,又被布帘遮住视线,啥也没看到,和平常一样,吃得不亦乐乎。
林婆子担忧地说:“亲家,等会俺去问问许大夫,要些安神的药,锁子可没精神头,总跟俺说害怕。”
锁子是大娃子,没马车坐,和狗娃俩老表一起走路,但本身胆子小,身子弱,受到冲击的反应比徐家的娃子还大,和春丫瘪嘴哭泣。
林大泽不得不背起他走路。
刚才喝了几口米粥,就吃不下了,宝珠藏起来,等晚些再让他吃。
程顾卿也没办法,路上的情况避免不了,安慰道:“许大夫那边应该有,熬些药给他喝也好,这娃子从小就胆小,得要他好好睡,受惊可会引起高烧的,俺们还是要注意点。”
林婆子点头如捣蒜,坐不住了,还是去许大夫那边抓药,手脚慢,怕被村里人要去。
林婆子想法是对的,找到许大夫的时候,乡亲们早就来问药了。包括刘婆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