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知过了多久,季因的意识逐渐回笼。
像是睡了很久一样,她在刚清醒过来的那几秒,脑袋几乎完全空白。
怔愣了好一会儿,她才后知后觉地意识到——
原来四周的黑暗并不是因为她没有睁开眼睛,而是四周原本就是漆黑一片。
意识到这一点,季因延迟的五感似乎才归了位,几乎是瞬间她便感受到了后脖颈的钝痛,以及——她的手脚均被捆住了,捆得严严实实,几乎不能动弹。
…
吹散一切迷雾,原来导游才是这个副本的真正Boss。
进入副本之后她不是没有怀疑过导游。
但导游每次都会在她起疑心之后恰到好处地自证清白——比如主动交代月交叶,比如在听到异响之后主动以身犯险去察探旁边的树洞。
当时看到导游这么担心众人安危,她便有些动摇了,所以这也就是为什么她当时选择在徐海手中救下导游…
但现在一切信息都证明,是导游隐藏得太好。
她费尽苦心布局,到底是要做什么?
种种思绪闪过,季因使劲挣了挣绳子,无济于事。
而且,更坏的消息是,她别在工装裤包袋里的小刀也不在了。
“呼…”
季因做了一个极为深长的呼吸,指尖掐住掌心,迫使自己冷静下来开始分析。
导游把她抓了起来却并没有杀她,那就还有回转的余地。
既然还有回转的余地,那就没有必要慌。
得先搞清楚她在什么地方、其他人又在哪里。
季因现在手被绑在身后,压在地上。
皮肤传来的触感是坚硬的、阴冷的、略微有些干燥的地面,并不是裸露在外的土壤。
——所以,估计她是被导游带到了神庙里。
季因凝神屏息地静静听了一会儿,神庙里似乎并没有其他声响。
也就是说。
导游可能现在也不在这里。
想到这一点,季因在地上侧滚了半圈,用腿和肩膀的力量试图抵着地面坐起来。
但绳子绑得确实太紧太实。
她连着试了好几次都没有成功,反而手腕已被绳子磨得有些刺痛。
季因平躺在地面上急促地喘了一口气。
视线里,周围的黑色似乎消减了不少,她可以模模糊糊地看到古庙的房梁。
这样看上去…
她现在所处的位置并不是在古庙中心,反而很接近庙墙。
如果是这样…
季因顿时来了力气,腿一蹬地——像是只毛毛虫一样,一点点地往后挪。
很快,她头顶就撞到了坚硬的固体——应该就是庙墙。
借助墙面的摩擦和弧度,季因几番尝试之后终于坐了起来。
之前平躺着,即使能勉强在黑夜里视物,她也只能看到房梁。
但现在半坐起来后,她终于得以看清整个古庙的全貌——
在古庙的正中央,有一块巨型的男女人首蛇身石像。
石像头顶抵天,蛇尾接地,呈柱天踏地之势。
其中,男居左,右手持矩;女居右,左手持规;中间两臂相连。二人腰相连,其下交尾相拥。
将近三米的巨型石像略微倾斜,几乎是以一种极具压迫感和侵略性的方式俯视众人,嘴角微微上扬,似带着一丝悲悯和威严,只一眼便让人感觉到自己的渺小。
四周空荡荡的,季因几乎只能听到自己的心跳,“砰” “砰” “砰”,一下一下跳动得极为有力。
恍惚之中,她似乎看到自己的心脏为泵,在一次又一次的跳动之中将血液输送进身体。
就这样在生命的赓续中,基因延续。
而那携带着所有遗传信息的双螺旋结构,不知为何和眼前交融的蛇尾重叠起来…
永不停歇地旋转着…
“你醒了。”
听到这声音,季因像是被人从幻境里拉扯出来,如梦初醒。
她转头一看,这才发现导游不知何时站在了古庙的门口,正平静地注视着她。
季因莫名地嗓子一紧,“你…为什么?”
导游没有说话。
她自顾自地走了进来,从背包中翻出一些枯叶,用打火机点燃。
注意到季因的眼神,导游知会地笑了笑:“你放心,这次什么都没加。”
说完,看到季因冷峭的脸色,导游盘腿席地坐在她的身边:“同样的招数骗了你们两次,再骗第三次就是我蠢了。而且,如果我现在真的想对你们动手,何必这么麻烦。”
语毕,见季因不说话,导游默了默,不知为何放软了语气:“我知道你很愤怒。但是…” 导游顿了顿,用下巴示意季因看向一旁:“和对他们相比,我对你已经是很好了。”
顺着导游的示意,季因视线一凝。
就在离她七八步远的地方——横躺着四个人。
是苏漫迟她们……
“放心,她们现在还没死。” 导游幽幽道。
季因觉得胸腔里一股气堵着。
她有很多问题想要问,比如为什么要对他们下手,比如为什么要单单把她留下来,比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