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从“跟踪犯”的误会开始讲起,一直讲到跟何悟非在医院促膝长谈的内容,他和许知寒的故事,最后以早上在实验楼钢琴下发现的修正液写的字作为结尾。
众人的表情也跟随着他的讲述,逐渐从紧张变成了愤怒,最后又都化成了难过和悲伤。
“我草他大爷,彭老头还干过这种缺德事儿呢啊!这老逼登,老帮菜!”
徐洋气得咬牙切齿,后槽牙都快磨碎了。
楚倾眠听得难过极了,一副泫然欲泣的模样,话都说不出来。
“这他妈的......我还以为彭老头也就是嘴贱了点,没想到他是真的连人品都有问题啊。这种人为什么还能当老师?”
女孩子或许是要更感性一些,韩冰也已经红了眼圈。
林桐不知道什么时候也已经放下了笔。
他这才反应过来苏成意前两天为什么突然问他橄榄区附近治安的问题,看来是在调查这件事。
而且根据描述,他以前是见到过何悟非的。
前段时间,也就是冬天还没过去的时候,林桐下晚课回家,偶尔就能遇到何悟非提着一袋子啤酒之类的,往另一边走。
棠安市的冬天也很冷,而且是湿冷。何悟非却时常只穿着一件很单薄的黑色卫衣外套,风一吹好像就能一整个被吹倒似的。
林桐觉得这人很奇怪,于是回去跟林姐姐提起过。
林姐姐说她也碰到过,两人狭路相逢,那人或许是见她有些害怕,要么就是绕路走,要么就是站在原地,等她走了才走。
没想到他背后竟然有这样的故事。
只有陈锦之还是和刚刚的姿势一样,安静地倚着窗户,侧脸的弧度完美而且冰冷,看不出什么情绪。
“不能就让他这样逍遥法外!不是他凭啥啊?凭他年纪大,凭他不洗澡?!”
徐洋在病房里转来转去了半天,火气却一点都没消。
“我头一次这么同意徐洋。没想到彭老头到现在还不知悔改,依旧还在对学生进行言语暴力。谁知道世界上还会不会出现下一个许知寒,然后下一个何悟非?”
韩冰脸色阴沉。
“太遗憾了。即使彭老头下地狱,也没人能偿还他们这一辈子错失的好光景了。”
楚倾眠睁着一双泪眼,眼巴巴地看着苏成意。
“正因如此,要让彭老头好好忏悔才行。不能因为他再出现下一个许知寒,下一个何悟非了。”
苏成意随手扯了张纸,沾了沾她湿润的眼睫。
“意总说得对!就今晚吧,直接麻袋蒙头,板砖伺候!”
徐洋摩拳擦掌,跃跃欲试。
“你这样做的话,逍遥法外这四个字就不是形容他的了,是形容你的。”
苏成意慢悠悠地喝了口水。
“可是不这样怎么能出气?!”
徐洋一拳捶到墙上,愤愤不平,
“那哥们儿也实在是善良过了头,说难听点,就是软蛋!折磨自己有什么用?如果是我的话,我非得把彭老头扒掉一层皮!”
“得了吧你。”
韩冰一巴掌拍他头上,疼得他“哎哟”了一声。
“现在是法治社会,没学过《道德与法治》吗?这种情况,我们当然是要正义举报啊!让他这辈子都别想再当老师了,个害人精!”
韩冰掏出手机,开始查教育局的举报号码。
“学校不行,就市教育局,市教育局不行就省......我还就不信了!”
苏成意摇了摇头,
“不行。举报有用的话,当年的事情就不会被压得这么死了。如果不是巧合碰到了何悟非,谁还会知道这件事的具体细节?
而且彭老头是言语所给予的精神压力,更何况学校现在的制度也改革了,许知寒的家长也选择了和解。现在再想举报的话,没证据的,压根不会受理。”
韩冰知道他说得在理,只好叹了口气,收起了手机。
“不然我回去跟家里人讲讲吧。”
楚倾眠擦干了眼泪,忽然语气平静地冒了这样一句出来。
众人都忍不住打了个哆嗦,怎么感觉这话透着一股死亡威胁?
“......那还是大可不必。”
苏成意赶紧抬手打住,说出了自己的想法:
“已知彭老头自从许知寒那件事之后就变得非常迷信。那么,迷信的人最怕什么?”
听到他这样说,陈锦之背着光转过身来,身影在晨曦中显得有些梦幻。
两人遥遥一对视,苏成意就瞬间明白——他们想到一块儿去了。
没想到旁边一直沉默寡言的林桐这时候突然出声道:
“迷信的人......莪明白了!我们老家有个神婆,很出名的,听说她很会给人招魂。之前隔壁村有个老头他......”
林桐看上去一脸严肃,完全不像是在开玩笑。
而且整个人就是一副“只要你一声令下我马上就回老家请她过来”的蓄势待发的模样。
“......你好像没完全明白。”
苏成意扶住自己的额头。
怎么感觉头又开始痛了......木头我看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