如赫尔曼猜测的那样,家宅对于桑迟亡夫的鬼魂来说果然应当具备某种特殊,在他们到家后,没有再发生意外。
昨夜如芒在背的感觉也消失了,看来威胁已经不在家里了。
简单处理过伤口,陪桑迟用过外送来的午餐和晚餐,用一整天的陪伴成功消弭她心中留存的恐慌,赫尔曼等在玄关向她讨要一个离别吻,准备披夜色出门。
桑迟顾虑他左肩的伤,攀住他的右臂,花瓣般娇嫩的红唇轻啄在他的脸颊,问:“一定要这么晚出门吗?”
“嗯。”赫尔曼凝视她澄澈如雨后初晴天空的浅蓝色眼眸,指尖拨动她长翘的睫羽。
一不小心就会伤及她脆弱眼珠的动作泄露隐匿在他身上的危险感,他解释道:“夜晚的机会更多。”
入夜后的洛华达比白天更加混乱,穷凶极恶的帮派成员不止在暗巷活跃。
她那位阴魂不散的亡夫能借机给他制造更多致命的危险,他也正好能从危局中发掘对付鬼魂的破绽。
如果可以抓住机会,彻底消灭掉她亡夫的存在,就更好了。
留不下他的桑迟皱了皱鼻子,只好嘟嘟囔囔地叮嘱他注意安全,受伤了别随便逞强。
说了一长段,发现赫尔曼一直静听没有回应,她紧张地止住关心,后知后觉地不安道歉:“对不起,我是不是话多太啰嗦了。”
说话的同时,她发现自己原来还紧紧搂着他的右臂,连忙松手要退开。
才拉开一点距离,回过神的赫尔曼便握住她的腰,轻松把全然不反抗的小美人圈抱回怀里:“不会。”
手掌覆盖住一截纤细的腰肢,即便隔着衣物也能感受到她比他稍低的体温慢慢被捂成同他一样的热度,像是借由这样简单的动作就可以将她转化成他的同类。
他的。
他的小妻子。
赫尔曼修改措辞,此刻充斥在心脏的涨溢感,不同于他能从杀戮中获得的烈火般快意,而像是百十只蝴蝶一齐于胸腔振翅,席卷起呼啸风暴,荡起出的回声连绵不绝。
用快乐不足以形容这种陌生的情绪,一时间难以找到合适的词汇。
他放弃纠结它的定义,把下颌枕压在她柔软的发旋上,纵容自己的贪婪,喟叹着要求更多:“我喜欢听你说这些,等我回来以后得全都详细说给我听。”
桑迟愣了愣。
他不嫌自己啰嗦很好,可这种简单的关心难道还有什么可详细展开说的吗?
送赫尔曼离开,关上门,桑迟窝进沙发里思索到底应该怎么完成他的要求,便听到久未能与她联系的系统声音沉沉唤她:[迟迟……]
他的视角全程目睹诡异蛇影的举动,比赫尔曼更确信那是前情设定里那位很爱她的丈夫,却无法向她诉说。
不仅因为相关她确定爱人的主线任务,受限无法开口,还有他主观原因。
虽然从她丈夫在便利贴留言上的各处细节,可以窥见对妻子的爱意,但那已经成为过去式,在遭遇很可能是死亡的意外后,祂已经成为必须防备的敌对怪物。
由本能驱使的非人怪物所给予的爱,绝不是令人欣喜的馈赠。
存在于自然界的雌性毒蛛可能在交缠的下一秒吞噬配偶,自诩兼备理性与感性的人类都不乏在强烈情绪作用下侮辱、伤害爱人的,非人怪物只会更甚,脆弱的小美人根本无法负担祂沉重的情感。
毕竟作为天性诡谲残酷的怪物,如果祂希望的祂所认定的爱能开花结果,在生根发芽的阶段或许就需要祂钟爱之人的全部作为养分。
健□□命、身体、灵魂——太多都可能成为祂培育爱所需的营养。
换算到桑迟身上,意味着她将遭到囚困,甚至就此折殒在这个小世界。
幸而篡夺她丈夫身份的赫尔曼虽然几度对她生出杀意,看起来是随时可能噬主的凶恶巨犬,但在戴着项圈的情况下总归不可能眼看着主人成为其他野兽的食粮
且由他们去斗,鹬蚌相争互相削弱,才好让桑迟从他们的斗争中觅得存活十天的空间,顺利完成任务,脱离这个小世界。
[迟迟,]他最后只是提醒道,[不要投入太多感情,完成任务你需要离开这里。]
赫尔曼未必能对付得了非人怪物,说不定什么时候就不幸死了,他不希望真情实感待赫尔曼的桑迟伤心。
“我知道的。”桑迟却误会了,因听到他声音而扬起的唇角滑落,失落地说,“是因为这是新手世界,才会给我安排爱我的、会保护我的老公吧。”
她拿起赫尔曼送给自己的钢笔,手指摩挲笔身的花纹,叹息般承诺道:“我不会贪恋不放,赖在这里不走。”
[不,我不是这个意思……]
系统的声音戛然而止,与此同时响起的是“笃笃笃”三声有节奏的敲门声。
桑迟尝试与系统对话,没能得到回应。
她已经适应了他时不时断联,也做好了只依靠自己的心理准备,可上次等在门外的怀特太太给他留下了不小的阴影,望向门扉方向,眼中还是流露出紧张。
是怀特太太又找来了吗?她要邀请自己去的聚会不是该后天举办吗?
桑迟犹豫片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