曹军医一溜小跑,跟着霍长鹤进小院子。
他直接忽视院子的小而逼仄,忽视满院子的人,眼睛只找寻颜如玉。
三间屋子,也就中间这间还大一些,左右两间卧室都太小太窄,颜如玉命人把两张大桌子和两坛子白酒放在中间房间。
曹军医看到她,赶紧走上前。
颜如玉一边安排事宜,一边担忧着霍长鹤那边又出了什么事。
正是多事之秋,沈怀信吃了大亏,必不会甘休,是不是又作什么妖了?
扭头看到曹军医,不禁又惊又喜。
小老头儿看起来更瘦了些,风尘仆仆,身上衣服都带着土味儿,胡子都灰黄色。
唯一双眼睛晶亮,灼灼放光。
“是您?这是刚到?”
“这不重要,怎么治?”曹军医直奔主题,“人呢,我先瞧瞧。”
颜如玉一抬下巴,曹军医赶紧进去看,一看就是一皱眉。
“我要是治,最多让他多活几个时辰,能交待一下后事,不过……”曹军医叹口气,“其实也就是多受几个时辰的罪。”
言外之意,也是没治。
“你打算……”他看向颜如玉,之前听霍长鹤说要剖腹治疗,但也知道,当着这么多人,是不能说的。
颜如玉打量他:“您想帮忙?”
老头儿点头如捣蒜。
“那您听我的,找家最近的客栈,去洗个澡,最好放点酒洗。”
曹军医:“??”
“为何?”
“这个解释起来比较长,您先去,治完了再说,我这边还要准备一下,等您来了开始。”
曹军医又一阵风似地跑了。
能让他们准备的,都准备好,颜如玉让其它人都出去,马立羽守住门,霍长鹤进来帮忙。
颜如玉拿出防尘桌布,还有几盏太阳能大灯,吊在桌子上方,能消毒的全都消毒。
工作繁杂又需细致,霍长鹤心里好奇,此上一字不多问,按颜如玉说得做。
准备得差不多,两人把病人从床上抬到桌子上。
恰在此时,曹军医洗干净回来了。
马立羽开门让他进去,他一进来就瞪大眼睛。
“王爷,你得守住门,不能离开。”
“放心,我寸步不离。”霍长鹤低声,轻握她肩膀,“别有太大压力,尽力就好,无论什么情况,都有我在。”
“好,我明白。”
霍长鹤开门出去,和马立羽一起守住门。
其它人在院子里,不声不响,虽看不见里面,但也没走,直直瞧着。
忽然,屋里亮起光,隔着门板,但仍能有窗透出来。
光极亮,不少人惊得睁大眼睛,从未见过如此亮的光。
马立羽也回头,眼神惊诧,他偷眼看霍长鹤,见霍长鹤却是一脸淡定。
马立羽忽然觉得,或许,颜如玉真能治。
心里又充满希望。
屋内。
曹军医被灯光晃了一下子,倒吸一口气。
“这是什么?怎么这么亮,比五支牛油蜡都亮。”
“那当然,这是太阳之光。”
曹军医想起来:“我记得王爷也有一盏神灯,说是太阳之光,这和那个一样?”
“一样,就是这个大,”颜如玉一边说,一边换上无菌手术服。
把另一套递给曹军医:“换上这个,戴上这些。”
帽子、手套、口罩,一样不落。
曹军医新奇得不行,一肚子问题想问,但还是忍住了。
照葫芦画瓢,换好衣服。
见颜如玉拿出一个小箱子,里面有各种各样的刀、钳子、剪子,雪白锃亮,是他从来没见过的样式。
颜如玉先给病人注射了麻醉,随后也给刀具什么的消毒。
片刻,一手按在病人肚子上。
曹军医这才发现,肚子上盖着颜色防菌布的病人也被脱了衣裳。
曹军医喉咙滚了滚——真开膛啊!
他是军医,什么样的惨状都见过,但这样活剖肚子的事,还是头回见。
颜如玉下刀毫不犹豫,曹军医眼睛都没眨。
想眨,但眼皮不太听使唤,明明想闭眼,但又不可控制地越睁越大。
后背都在冒汗,呼呼地。
天有点转,地有点晃,呼吸有点闷。
正要快站不住的时候,忽然听颜如玉的声音似从飘渺的远处传来。
“怎么样?能坚持吗?”
曹军医神智渐渐回笼:“能,必须能。”
“那你来看,”颜如玉说,“幸好是肠子破了,不是其它内脏。”
曹军医伸长脖子,身体往前探,脸别到一边,只剩下一只眼睛在看。
颜如玉道:“你凑近点。”
曹军医双脚似钉在地上,嘴里答应着,却不动分毫。
颜如玉哭笑不得:“你不看我可不管你了。”
曹军医把心一横:“看,看。”
刚狠心把头转过头,就看到颜如玉把破损的肠子去掉一小截,扔到一旁准备好的小盘上。
曹军医腿又一抖:“这是啥?”
“肠子。”